江栩甯從霧城回來之後,總覺得四人小分隊的關系有點不對勁,但具體是什麼地方,他一下子又琢磨不出來。
這次飯局是齊越發起的,美其名曰給剛寫生結束的他接風洗塵,順便給他即将到來的美術聯考打打氣,實際上是齊越本人用來給自己這個月月考考終于考進四百分的慶功宴。
隔壁桌烤的焦黃的五花肉和泛着誘人光澤的鮮切牛肉勾着人胃裡的饞蟲,他們的菜還沒上,反而是點的冰釀米酒被服務員挨個盛好放到透明小杯裡,飄着清透的甜香。
饒是江栩甯也有些餓了,但趁着上菜的空檔,他也沒忘記提前拿出從霧城帶的伴手禮。
“給你們帶的禮物,留個紀念。”
和自家老媽江女士和解後,江大少爺那四處散财的作風又回來了。
這會一伸手,一堆小物件便塞到了每個人手裡。
齊越接過一盒牛皮紙袋裝着的芝麻酥和檀木手串,一臉激動:“我靠,大江你也太好了吧,出去搞訓練還不忘我們這些兄弟。等我和小冉結婚,一定要請你坐主桌。”
“沒事,都是些小物件,不貴。”江栩甯自動忽略了齊越後半句胡話,把徐承理那份遞了過去,“這是個金榜題名的護身符和檀木梳。”
徐承理接過東西,也順着齊越的道謝開起了玩笑:“謝謝,我要是真金榜題名了,升學宴也請你做主桌。”
“行啊。”江栩甯笑着點了點頭,又把一個塑封的小袋子遞到了沈懷川面前,“給你的。”
那是一個檀木和朱砂串起來的編織紅繩,雖說體量是所有禮物裡最小的,但也是肉眼可見最精緻的。
“我去,這麼好看的小鍊子。”沈懷川一接過就迫不及待地打開袋子把手串戴手上了,還炫耀似的晃了兩下。
齊越頓了頓,他總覺得這個小東西和沈懷川那粗曠的氣質實在是不太搭,但既然對方喜歡,他也就跟着一起一通亂誇起來:“确實好看,比我這個精緻多了。”
徐承理的視線掠過沈懷川手腕上的那抹紅,不自在地咳嗽了兩聲。
齊越和他的禮物都都是烏漆嘛黑的木頭,隻有沈懷川的是紅的,紅的!要不要太明顯?
徐承理胳膊肘不經意間碰了沈懷川兩下,欲言又止一番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沈懷川察覺到對方的動作後,則是回了一個類似于“這有什麼”“你太敏感了吧”“放心放心”之類意味不明的眼神。
江栩甯就是這時候察覺到不對勁的。
齊越是沒什麼變化,但徐承理和沈懷川之間,總感覺别别扭扭的不自在,但又不像是吵架或者鬧矛盾了,有種神秘的與以往不同的磁場。
等他們點的烤肉上來了,齊越便開始了邊吃邊唠的模式。
“你們是不知道,這次聽說我上了四百,我爹直接把去年扣着的壓歲錢給我放出來了,說老齊家終于不至于在我這裡斷了讀書的基因,真是笑發财我了,這才哪到哪!”
“你真牛,雖然還沒過本科線,但你哥我相信以你現在的進步頻率,可以做到逆襲的。”沈懷川附和着,把手裡剛烤好冒着熱氣的五花全都放到了江栩甯碗裡。
齊越越說越興奮:“這還得感謝老徐沒日沒夜地給我講錯題和思路,我光數學這一門就多考了十幾分,再也不會做完選擇填空就在考場上睡着了。”
徐承理聽了這話,差點嗆到:“什麼沒日……咳,沒夜,我就是晚自習盯着你做題而已。”
齊越不明白徐承理怎麼忽然變得這麼敏感,還是把兩人面前的小杯子裡的米酒倒滿了,爽朗道:“好好好,隻夜不日好吧,但不管怎麼樣,這杯咱倆幹了。”
沈懷川見狀,也湊了個熱鬧,拉着江栩甯一起拿起了米酒,“要幹也是我們一起啊,光老徐幫你了?我和江小甯還帶你買參考書呢。”
齊越一拍腦袋,“對哦,想起來了,也要感謝大江給我挑的參考書,非常有用。大江馬上要聯考了吧,一定也會順順利利的!咱來一起走一個——就祝……”
酒杯懸在半空,齊越本人卻是很應景地忘詞了。
沈懷川故作高深地補充道:“财源廣進,步步高升。”
徐承理随之續上:“明年六月金榜題名。”
齊越又一拍腦殼:“健康長壽,阖家歡樂!”
三個人說完,齊刷刷地看向江栩甯。
江栩甯頓了頓,最終也填上了最後一句話:“心想事成……來日方長。”
一桌菜很快被席卷一空,這頓飯也終于在一片祥和中結束了。
齊越和徐承理一起打車回家後,江栩甯沈懷川則和往常一樣并肩走回家。
江栩甯心底的那點惴惴不安在忽然安靜下來的氣氛中更加明顯,徐承理那幾聲沒來由的咳嗽、對齊越這樣的直男都矯枉過正的敏感發言,讓他更是沒來由地打了個寒戰。
就在這時,身側的沈懷川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臂,眼見着就扯開他手腕的袖子。
江栩甯一驚,條件反射一般抽出了自己的手。力氣有點大,直接劃過沈懷川的手臂,跟抽了一巴掌似的重重砸了一下。
“?”沈懷川的狼眸不解地睜大了,細看還有些委屈,“咋了嘛,我就是想看看你送我那紅繩子是不是一對。”
“不好意思,我……”江栩甯這才意識到是自己過激了,低聲道了歉,輾轉片刻還是說了謊,“那個不是一對,我沒給自己買紀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