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汐嫣腳步蹒跚的走回去,十分鐘的路程讓她熬到了二十分鐘,别墅裡沒開暖氣,偌大的房間裡死一般的寒冷。
張汐嫣踢掉高跟鞋,像喝醉了酒踉踉跄跄走進浴室,她打開浴缸裡的熱水,放到一半,前一刻還在堅持的人,這一刻宛如死人一樣倒在浴缸裡,熱水蔓延,人無聲無思,大紅色的長裙鋪滿整個浴缸,宛如刺目的血水,襯得張汐嫣的臉白如宣紙。
她阖上眼睛,臉往水中沉下去,水逐漸漫過頭頂,封過了所有感官,短暫的窒息麻痹了心髒,半響後,她抑制不住地張了嘴,熱水進了嘴裡,一股惡心感從胃裡蹿了出來。
張汐嫣睜開腥紅的眼睛從水裡探出頭,她趴在浴缸上,身子匍匐挂着,胃裡像是有隻手在抓扯着,她麻木地張開嘴,上身難以自控的抽搐,一天沒吃飯吐出來的全是帶黃色的酸水,燒得她喉嚨痛,眼淚都墜了出來。
吐到最後,張汐嫣揉着酸脹的雙眼看着地上粘液中的血水,她嘴角微微往上扯,笑意不達眼底,瞳孔裡面滿是死寂荒涼。
她脫下身上的紅裙子扔在地上的血迹上擦了擦,她不能讓喬夜寒看到血。
外面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張汐嫣光着腳回到卧室一頭栽進床上,她睡不着,不知道自己得病的時候她還能幻想未來可期,現在,無論她多努力都是垂死掙紮毫無作用。
四年,她用了四年的時間把自己輸的一幹二淨,從滿腔喜歡再到如今望不到底的絕望。
這一天,她好像把她這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完了,張汐嫣把手放在心髒那兒,苦澀嘲諷:“明明是胃爛了,你疼個什麼勁兒?”
放在包裡的手機忽然震動,張汐嫣條件反射的撐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打開包翻出手機,當看到屏幕上的來電信息後,她宛如卸掉了渾身力氣。
不是他……張汐嫣你到底在奢望什麼?
張汐嫣呆滞地盯着手機看了兩秒,最後手指僵硬的往上一滑接通了電話。
“秦默。”張汐嫣的聲音很沙啞,像是刀鋒擦過磨刀石,有些刺耳。
秦默是和她一塊兒長大的青梅竹馬,倆人不是親人卻勝過親人,小時候她有好長一段時間都住在秦家,對張汐嫣來說,秦默就是她的哥哥。
手機裡,秦默擔憂問道:“汐嫣,你聲音怎麼這麼啞?是不是生病了?”
“有些感冒,剛睡了一覺起來聲音沙啞很……”
張汐嫣話還沒說完,電話裡的秦默就打斷了她,“汐嫣,連我你也要騙嗎?你是不是忘記我是醫生了?剛醒時的聲音和感冒哭過後的聲音我還是分得清的。”
她喉嚨一噎,像是堵了一塊兒尖銳的石頭,磨得口腔鮮血淋漓,吐不出咽不下,她說不出半句解釋,最後苦笑出聲。
秦默問:“汐嫣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哭嗎?”
張汐嫣握着手機盯着木地闆,沒人喜歡把自己最軟弱的地方展出來,她搖了搖頭拒絕,“不能。”
秦默怔了怔,他知道張汐嫣是什麼樣的性格,說好聽點叫要強說難聽就是牛脾氣倔,她要是不想說就算你拿鐵鉗去撬也撬不出半句實話。
秦默隻能轉移話題:“你今天去醫院拿體檢報告的結果是什麼?”
張汐嫣抿了抿起皮的唇瓣:“挺好的。”
秦默說:“你不願意說就算了,我親自去醫院查,你的體檢報告我還是有資格去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