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綠色易拉罐直接砸在張汐嫣額頭上的傷口上，泛黃的液體順着她血糊滿整張臉。

空氣凝固幾秒後，一個女人的聲音從人群裡尖銳地傳來。

“張汐嫣你爸該死！你也不是個好東西！你們一家都是蝗蟲！人渣！”

“是啊，父親攤上事了居然消失四天和男人談情說愛。”

“張家沒有一個好東西，張昌南死了也是為民除害，害了這麼多個家庭。”

“砸！反正沒人管，往她臉上砸叫她不要臉！”

“……”

一時間周圍的氣氛沸騰起來，手裡不管拿着什麼東西都往張汐嫣方向砸，擋在張汐嫣面前的保镖都遭了秧，皺緊眉頭不敢動。

此時的張汐嫣就像一隻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扛在她肩上的尊嚴正在一點一點的粉碎。

周圍一片混亂，張汐嫣消瘦的身軀左右搖晃着，好疼啊……頭痛，胃痛，肚子痛，膝蓋也痛……身體沒有哪個地方是不難受的。

張汐嫣眼神依舊空洞，藕青色的唇瓣緊緊抿着，她吸了吸鼻，一口寒氣入了胸腔，挺直的背脊逐漸控制不住的彎了下去……

喬夜寒蹙眉，深邃的雙眼如滴了兩滴墨漆黑一片，沒人能看懂他的心思，身旁的趙錢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喬總，需要上去幫忙嗎？”

這雨實在是下的太大，剛還平敞的地面現在全是水坑，雨點砸落，濺起一片漣漪，趙錢看着跪在地上的張汐嫣就覺得身上涼嗖嗖的。

喬夜寒抿緊薄唇沒出聲，視線掃過去，他感覺張汐嫣好像哭了，對于她的眼淚，他一向不屑一顧，可今天不知怎麼的心情跟天上的雨一般，七零八落。

喬夜寒看了一眼腕表，半個小時到了，不多不少，他伸出手：“傘給我。”

趙錢愣了一下趕緊把手中的雨傘撐開遞過去。

喬夜寒撐着傘緩步走向雨中，石子兒大的雨落在傘上哒哒作響，與生俱來的氣質，引得路人頻頻回眸。

他站在張汐嫣跟前舉着傘給她遮雨，此時的張汐嫣才有輕微的反應，她擡頭專注地盯着喬夜寒，像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倆人就這麼對望，一人站着，一人跪着，她卑賤如泥，喬夜寒高高在上。

雨水淌進眼睛攪和一下後變得炙熱滾燙，張汐嫣顫着嗓音，沙啞問道：“時間到了嗎？”

“到了，你可以起來了。”

張汐嫣沒動，不是她不想起來而是起不來，她身子本就虛弱，被關了四天還在這大雨中跪了半個小時，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膝蓋寒氣入侵，像是跪在針闆上，紮在骨頭縫裡，她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輕輕一下險些把血咳出來。

“喬夜寒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喬夜寒有些懷疑張汐嫣是不是把腦子凍壞了，怎麼忽然問起這個問題來，不過他還是回答了：“六年。”

張汐嫣搖頭，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不是六年，是十六年。”

那年春日溫風裡，她什麼都沒想，隻想好好記住他去愛他，一想便想了整整十六年。

無論是六年前相遇，還是四年前逼他結婚，都是她蓄謀十年得來的。

隻是她算好了開始，卻沒想到收尾，六年前的她怕是做夢都沒想到，喬夜寒能對她這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