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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沉默着。哈莉看向喬拉爾的屍體，他最外面的鬥篷脫掉丢在了洞穴外，現在穿着的長袍是黑色的，雖然看不清血迹，但長袍被猛獸咬爛了幾處，露出了裡面的皮肉。

——可惜了。

哈莉淡漠地想着。喬拉爾是個人才，在煉金術上造詣不錯，雖然算不上天賦異禀，但也超過了常人。好在他已經沒什麼值得利用的地方了，哈莉已從他那裡拿到了魔杖，她真正的目标也從來不是喬拉爾。

她的餘光瞥向伊麗莎白。哈莉是個目标明确的人，她永遠清楚誰對自己有用，而在場的幾個人裡，如今她最應該保住性命的人是伊麗莎白。

哈莉走向伊麗莎白，半跪在她身旁，用了一個檢測魔咒去查看她是否受傷：“你怎麼樣？發生什麼事了？”

好在伊麗莎白隻是受了點輕傷。她搖着頭，喃喃道：“我們已經收集了不少東西，忽然看到了客邁拉……它太快了，根本來不及反應，它直接就殺了喬拉爾，然後要接着殺了我——當時，當時——好在我們就在洞口附近，我隻能跑進來——然後用飛來咒，讓喬拉爾的屍體也過來，不然客邁拉獸會吃了他……”

哈莉拍了拍她的後背，“伊麗莎白，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趕快離開這裡。”

“不，薩亞……”伊麗莎白痛苦地說，“森林裡的反幻影移形和門鑰匙咒是喬拉爾施法的，而且不是那種死後自動消失的咒語。”

——也就是說現在他們都被困在森林裡了。

哈莉一陣無語——現在的情況是，除非他們徒步離開森林，否則根本沒辦法逃命，而森林裡有一隻客邁拉獸，現在的時間估計太陽也已經落山了。

好吧，好吧——卡拉帕斯有飛天掃帚，自己會變成鳥，然後伊麗莎白和塞爾溫——該死的她真應該搶走那個叫達米安的家夥的掃帚的。

“伊麗莎白，你是認路的，你很熟悉這裡的環境。”卡拉帕斯說，“你知道我們怎麼走能出去嗎？”

“我知道——但我們離開森林的話恐怕要走一個小時以上。如果客邁拉……”

伊麗莎白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我們有四個人，說不定可以打倒一隻客邁拉獸。”卡拉帕斯說。

你這麼勇敢的嗎？！

哈莉内心很是震驚，但臉上依然平靜。卡拉帕斯看起來是個冷淡學者型的女巫，沒想到她居然能說出這麼大膽的話來。

也是，卡拉帕斯是有實力的，況且她剛剛還從客邁拉獸嘴下逃過一劫。

“隻是，我們不知道客邁拉獸在哪。”塞爾溫說，“現在天色應該已經暗了吧……如果被偷襲，說不定還會有其他人死掉……”

哈莉注意到了他的膽怯，也知道他想表達什麼：他不想把命搭進去。

但當下除了盡快撤離也沒有其他辦法。

“伊麗莎白和塞爾溫都受傷了。”哈莉對卡拉帕斯說，“如果遇到客邁拉獸，我們兩個要多費力些，如何？”

卡拉帕斯點頭，又說：“那喬拉爾的屍體……”

幾人都緘默不言了片刻。

哈莉心想，理智上講，又大又沉的一個廢棄物（非常抱歉）是應該直接丢棄的，但這畢竟“曾經”是他們的夥伴之一，如果這裡有誰提出帶着這具屍體走的話，她可真的要祈禱了。

塞爾溫果然求生欲旺盛，當下拿出了解決方案。“我們很需要補給，也沒有能力帶着……他，不然也太危險了。”他說，“如果沒遇上客邁拉，不如我們先回去，回去了就通知魔法部這裡有巫師死亡，來上十幾個傲羅，也不怕客邁拉獸了。”

哈莉同意，“目前的條件，隻能這樣了。”

卡拉帕斯也點頭：“為他施幾個魔法吧。”

和喬拉爾關系最近的就是伊麗莎白。幾人看向她，伊麗莎白猶豫了一會才點頭。卡拉帕斯和塞爾溫對喬拉爾的屍體施法，讓他的屍體可以保持現狀、也不被其他人或者動物發現，這才出發。

“這座山離森林邊緣并不太遠，我們可以抄近路，有其他的山洞通往外面。”伊麗莎白說，“那樣的話，我們也許隻花一個小時就可以離開。”

打定主意，四人開始跟着伊麗莎白向外走。哈莉向她簡單講述了客邁拉獸的來曆，伊麗莎白對走私犯很是氣憤。

“你沒有想到那一點，貝莉爾，”她對卡拉帕斯說（哈莉這才知道卡拉帕斯的教名），“法國魔法界不是萬無一失的，如果國際巫師聯合會以調查走私為借口來法國駐紮，那也是有可能的。”

“你擔心把他們和食死徒爆發沖突？”卡拉帕斯問。

“其他國家不打算聯合起來抵抗神秘人。早晚有一天神秘人會來法國，也許那一天法國會成為戰場。”伊麗莎白說。

他們在山洞裡七拐八拐，顯然伊麗莎白對這條路也并不是格外熟悉，畢竟這條路上可見的礦石也不多。但他們逐漸接近洞外，這也讓四人心中升起了希望和緊張。

“也許你多慮了，伊麗莎白。我倒是認為，如果國際巫師聯合會駐紮在法國會是件好事。”塞爾溫說。

他們已經能夠感覺到風了——穿過一條隧道來到新的岩洞中，戶外的空氣湧入，帶着草木的清新。

“我們馬上就——”

伊麗莎白的話忽然停了下來。

萬籁俱寂，哈莉隻聽到岩洞中的滴水聲，以及他們的呼吸聲——然而在呼吸聲中，還夾雜着一種更加低沉的呼吸，不遠也不近，來自岩洞的另一端；那是猛獸的呼吸：呼吸帶着巨齒之間的低吼。

除了熒光閃爍的光亮，大約五十米外，突然出現了新的兩個光點。

——風聲猛撲了過來，哈莉本能地甩出一道鐵甲咒。她分出一些魔力，讓熒光閃爍的光芒飛出去到更高的地方、變得更亮，那猛獸的影子也變得更大、更長了：那是隻二十英尺長的怪物，它有着龐大的獅子的腦袋、那一口獠牙能把人吞吃下去，身體像是山羊，四隻羊蹄也格外大，與人頭相比仿佛還能大上一圈；它的尾巴布滿鱗片，向上生長着倒刺，像是龍的尾巴一樣看起來堅硬無比。

哈莉雖然對客邁拉獸缺少魔法上的學習，曾經受過的麻瓜教育卻讓她對“奇美拉”這個名字更加熟悉，她甚至還會用拉丁語背誦塞涅卡用奇美拉與美德、正義做對比時的那段話：“我們描述的靈魂就像多頭的蛇——每個頭都可以單獨戰鬥和毀滅。并非每個頭都是獨立的生命體；它隻是生命體的一個頭，而整條蛇本身是一個單獨的生命體。從沒有人相信奇美拉包含一頭活着的獅子，或是活着的龍。它們都僅僅是整個奇美拉的部分，而這些部分并不是有單獨生命力的個體。那麼，你如何推論得知正義是一個生命體呢？”

還有，神話裡柏勒洛豐打敗奇美拉，是把塗了石墨的長矛扔到了它的嘴裡……

然而此時此刻她能想到的東西全都對戰勝真正的奇美拉毫無用處。哈莉有一瞬間的震恐，下一秒已經進入了戰鬥——她的鐵甲咒讓客邁拉的腳步停滞了一下，塞爾溫發射了一道紅色的咒語，飛向那猛獸的頭部。然而咒語打在客邁拉的頭上，卻一點沒有作用，連痕迹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