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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的冬天格外冷。在夜裡更冷。
這裡一向被稱為“風城”,冷風裹挾着暴雪,最冷的時候能夠低于零下三十度。
然而在魔法界,這場大雪卻是另一番景象——進入芝加哥的魔法商店街,依照舊例,聖誕樹已經被立了起來,樹上和街道挂滿了彩燈,小精靈也作為裝飾閃閃發光。聖誕節即将到來,積雪也變成了景觀,除了人行的道路外,一堆堆的雪反射着瑩瑩的光,在暖黃的櫥窗映照下,像是一堆堆金粉一般絢爛。
雖然天已經黑了,但巫師們還在來來往往,采購着物品。美國的巫師商人發揮了十分的商業頭腦,聖誕節之前的促銷讓美國魔法部顯示出區别于歐洲的繁華。人們臉上洋溢着喜悅,新世紀即将到來,而黑暗離自己還隔着整個的大西洋。人們仿佛喝下歡欣劑,為生命、為幸福而贊歎。
“室外的座位”,對于麻瓜來說這不是冬天該有的東西。但在巫師界,仍有不少人認為冬季坐在室外,一邊喝飲料一邊賞雪也是一種樂趣,畢竟有保暖咒在,沒什麼大不了。
一個年輕女子坐在室外的座位上,喝着杯熱紅酒。她穿着厚實的大衣,戴着毛線帽,黑發垂在肩膀上,眼下有烏青,形容消瘦。她漠然地看着飛雪、燈光與行人,就像一切都與她無關。
然而很快,離着很遠的距離,有人看到她,便快步走到近前,隔着一張桌子——那是幾秒鐘的事了,四目相對,年輕女子原本冷漠的雙眼像是突然出現了情緒,她抿了抿唇,來的那個金發的年輕人卻更加激動,他似乎是被極大的喜悅沖擊,聲音顫抖,卻隻是問:“你——你怎麼在這兒?”
“我在等你。”女子笑了,“沒想到你一下子就能認出我。”
兩個人相顧無言,似乎又用了幾秒鐘,他們被突然轉換了風向的風帶來的雪撲到,這才繼續交談起來。
弗朗茨依舊無法相信這是現實。他深呼吸幾次,“你一個人嗎?”
“當然啦。”哈莉說着,站起身來,自來熟地說,“去你家方便嗎?我想,有些話不方便在外邊說。”
“這真的……”弗朗茨掐了自己一把,又對着哈莉眨了眨眼,“當然,當然方便。”
哈莉拍了拍大衣下擺,腳步輕快,自然地和弗朗茨一起走。弗朗茨的住所在麻瓜公寓樓的一間,這棟樓和“豪華”二字并不沾邊,弗朗茨開門時哈莉聽到了狗叫聲,他推開門,小茱妮已經在門口歡迎他了。
“回去,回去,茱妮。”弗朗茨一邊開燈,一邊用德語對狗狗說。哈莉沒見過它,對于小茱妮來說哈莉是個陌生人,它對着哈莉又叫又嗅,絲毫不把主人的命令放在眼裡。
最終弗朗茨隻能連拉帶騙,把小茱妮塞進了小房間。
“看來你在美國的生活很熱鬧。”哈莉笑道。她已經脫了外套,把它挂在門口的衣挂上。
“它平時還是挺乖的。”弗朗茨無奈道,這才脫外套,又搬走了沙發上的一摞書,“這還是它第一次看到客人。”
“我帶了禮物給你。”哈莉慢悠悠從空間袋裡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弗朗茨。
弗朗茨打開看了一眼,似乎又被震驚了一次,“客邁拉獸的卵?你怎麼搞到的?”他驚詫問。
客邁拉獸的卵,即使是他動用在黑市的人脈,也恐怕需要将近七百金加隆才能買下一枚。這東西珍貴、稀少,想要得到它簡直是癡人說夢。如今,哈莉卻把這當做一份久别重逢的禮物。
“說來話長了。”哈莉說,“我現在還是逃犯,顯然我是偷渡來的……跨越了好多國家。”
弗朗茨擔憂地看着她,“你瘦了好多。我看到你的時候就想這麼說了。”他說,“這是僞裝嗎?”
哈莉揮了揮魔杖,解除了變形,卻依然那麼消瘦。她攤了攤手,“好不容易練出的肌肉都沒了。”
弗朗茨笑了笑,“我在報紙上看到過你在威森加摩的照片,那時候比現在健康得多。”
“總不能指望一個逃犯能吃上有營養的一日三餐還能健個身什麼的。”哈莉笑道。
“美國現在還很安全,你可以多在這裡待些日子。”弗朗茨說着,讓她坐在沙發上,“你有什麼打算嗎?”
他坐在一旁的扶手椅上,兩個人距離很近。弗朗茨很清楚,她現在不打算把前面幾個月的逃亡經曆講出來——哈莉不喜歡在複述發生過的事情上多費口舌,即使有時她并不是刻意保密。但如果哪一天她有心情了,也會講出來的。
“我打算先過了聖誕節再說。”哈莉顯出些疲憊說。
“你可以一直住在我這。”弗朗茨說,“這裡的防護魔法絕對足夠全面,沒有哪家旅館比這兒更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