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熠沒什麼讨厭的事，上文化課算一件。因為教授的内容總會無比自然地繞過他，讓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甚至有點想打瞌睡，哪怕他這兩天睡得很香也沒用。
形勢與政策課上，桑熠雙手在課桌裡玩手機，時不時假裝瞅瞅黑闆，比起周圍光明正大玩手機的來說多了一份尊重。
“你好可愛~我的微信号在背面，如果你有對象的話可以忽視！”這時旁邊一個男生傳過來一張紙條。
桑熠拿過紙條瞅了一眼，覺得哪裡不對，又看向這長相粗犷的男生，眼尾抽了抽，不自覺地往另一側挪了挪。
那男生有些不解，悄悄指了指他旁邊的旁邊的女生。
桑熠揉了揉臉來緩解尴尬，他真是太把網絡上的東西當回事了，這世上哪那麼多男同，自己吓自己。
不過桑熠沒加，隻回了個謝謝遞過去，路人找他要微信他基本是不加的，又不認識以後也沒交集。
桑熠玩手機其實挺無聊的，除了看看籃球比賽也沒别的了，直到沉寂許久的群裡開始彈消息。
出于好奇，他瞬間就點進去了。
【遊鵬】：這周末或者下周末去泡溫泉怎麼樣？@全體成員
桑熠頓時明白了，還樂得笑了。一想就知道是遊鵬不敢當面問，才開辟線上的道路。
【牧晨】：okok
甚至還找了秒回的捧哏，不至于那麼尴尬。
【遊鵬】：我看了好幾家。【鍊接】【鍊接】【鍊接】
他們本市沒有天然溫泉，最近的起碼要坐半小時高鐵去隔壁市，而且基本都遠離市中心。現在交通這麼發達，一個周末倒是夠了。
但是想想時律那麼自律一個人，要浪費一周末的時間，桑熠都覺得對方不答應的話完全可以理解。
于是桑熠也暫時當做沒看見，随意點進一個鍊接看了一下套餐，然後淡定地退出再點進錢包重複操作。
他數學不好，但算三位數加減法還成。
桑熠托腮沉思了一會兒，覺得萍姐可能是有未蔔先知的能力，這一千塊錢在他兜裡很難留住。
恰在此時，時律也回了消息。
【時律】：第三家可以，去的話定兩間房？
【遊鵬】：好好好！大家都同意吧？咱們寝第一次團建！
第三家溫泉酒店是最新也最貴的，但是衛生條件是最好的，酒店内大大小小有很多池子，大部分不向外開放。
時律那麼潔癖當然隻能接受這個。
桑熠戰戰兢兢回複了個好的表情包，然後徑直在平台粉絲群裡發消息，關鍵時刻還是得靠副業。
【大魔王小桑】：今天下午直播，老闆們記得要來呀！
【包的！我上課也庫庫看。】
【是時候安排下午覺了，羞羞的東西要躲被窩裡看，嘻嘻~】
【等以後小桑寒暑假回家是不是可以晚上直播？白天流量小，看着你粉絲上不去我都着急。】
【或者小桑要不要試試打pk？這樣流量能互相引流！】
桑熠粉絲确實少，活粉更少了，粉絲群裡活躍的也就幾十個人。雖然都會給他刷禮物，但是他的粉絲群體年輕人多一些，簡單來說就是沒錢。
小嘉算一個小富裕的0，但是像有特殊目的的關注桑熠的男同們來講，遲遲嘗不到現實中的甜頭的話，很快也會走。
桑熠确實還不太了解平台機制，之前不太清楚pk，但現在有粉絲一說他就默默記下了。雖然他沒想做大主播，也沒想靠直播賺很多很多錢，初衷就是賺個零花錢，再能給家裡補貼點就好了。
但現在他一個千粉小主播……确實還有上升的空間。
遊鵬很快私聊他：“桑熠，到時候你和時律一間可以嗎？你知道的，我倆不敢。”
桑熠：“可以啊。”
桑熠确實不抗拒，他還覺得時律整潔愛幹淨呢，雙床房和寝室哪有什麼區别。
下課時間到了，桑熠也老實地呆了半分鐘，不做第一個沖出去的人，等人走了一半了才背起單肩包裝上嶄新的PPT複印件出了綜教樓。
在他身後大概幾米遠的地方，人群中有兩個學生悄悄嘀咕。
“前面那個穿藍衣服的帥哥，我好像在學校論壇刷到過，好像是體院的，沒想到真人比照片還好看。”
“體育生？我說呢，我看他的背影和手臂，葡萄無數個健身博主的身材在我面前一一閃過，他身材肯定很頂！不知道有沒有誤入歧途的葡萄賬号，帥哥就應該造福大衆啊！”
“葡萄是什麼軟件？”
“一個看直播的軟件，你下了回頭我給你推直播間。”
……
桑熠沒别的地直播，因為太過害羞，他甚至沒辦法在公共場合拍視頻，窩窩囊囊地回了宿舍。
就算到了寒暑假，他也不可能在爸媽眼皮子底下放肆，不然一氣之下讓他跪祖宗。
桑熠這次把門反鎖了，要是再被除了時律之外的其他人敲門，他就打算找個借口說在看片了，想想就臉熱。
真不知道哪個更羞恥一點……
開播前桑熠掏出一件從沒穿過的t恤，為了現實中不暴露身份，他直播穿的衣服是不外穿的。沒什麼特别的，唯一的設計在于領口相對寬大，可以露出整個鎖骨，反正搞不好也要脫。
上了号，桑熠先是看了一下後台。自從他把騷擾用戶都拉黑之後，私信就空空蕩蕩的了，很符合他擦邊小主播的身份。
吸引過來的都是饞他身體的，也不怎麼真情實感。
桑熠并不難受，很有自知之明。依舊拿出兼職的熱情揚唇開播，盡管戴着口罩，但眉眼彎彎的也讓人心情很好。
鏡頭中，男生清清爽爽地坐在床位邊，雙手自然堆疊在桌上，整個人顯得很乖。
“歡迎一個月買三十個手機殼進入直播間~”
“看來是手機殼大戶呢，主播一般是兩個來回換，這樣比較耐髒。”桑熠随手拿過格子裡的手機殼在鏡頭前晃了晃，是一個小狗花紋的透明手機殼，又放了回去。
他的氣場很溫順有親和力，被點名的網友居然不覺得尴尬，反而有種春風拂面的感覺，于是留了下來。
【主播的手好好看~是聊天主播嗎？】
【哈哈不是哦，小桑今天穿的太純了，等會他把衣服一脫你就懂了！】
【手機殼有鍊接嗎？感覺還挺好看的哎！】
桑熠便又拿回來：“大家可以截圖搜一下，同款應該都差不多。”
實際上是他買的太便宜，不好意思給鍊接。
【主播看看腹肌？】
桑熠手撐着臉，清清嗓子，眼神飄忽：“等人多一點，先聊聊天吧。”
他現在直播間在線還不到一百人，受工作日白天的影響，禮物榜也還沒什麼動靜。
【主播多大？】
桑熠想了想：“周歲十九，虛歲二十。”
【不是問這個！】
桑熠看懂了，捂了捂臉，有點不知道怎麼回，這就是他最開始選擇擦邊的原因，嘴太笨了靠聊天沒禮物。
【我猜應該也差不多，是不是小桑？】
桑熠憋半天憋出個：“我不知道。”
【咦惹，小桑不自己弄嗎？】
桑熠裝傻到底：“不知道。”
【難道是對象幫忙？】
桑熠連忙搖頭：“不是的。”
桑熠直播沒多久，好像還沒強調過自己是單身，但是這種事情一般默認吧，他要是有對象怎麼會擦邊呢。
【要不要打pk？有意思一點。】
桑熠：“打pk的話，我得先研究一下……”
他在直播圈沒有熟人，一直當成單機在玩的。也不太清楚規矩，是不是可以随便連麥之類的。
剛這麼說完，就是那麼巧，就有陌生主播的pk申請彈了出來。桑熠很好說話，也就點了接受。
随即，一個年輕男生出現在了屏幕裡。對方在卧室直播，裝潢像是在租的公寓裡，色彩明亮美觀，裝飾都大差不差。
“hello？”對面網名叫甜椒圈，聲音還挺溫柔的，大鏡框和寬寬大大的衛衣放大了他的氣質，讓他整個人顯得比較可愛。
第一次連麥，桑熠還有點緊張，畢竟是和真人面對面，和彈幕交流不一樣。
“你好，我是桑……小桑。”差點，桑熠就要下意識說真名了。
“叫我甜椒就好了，你是大學生呀？我刷到過你的視頻，感覺身材挺好的，看你在線就連了。”甜椒圈饒有興緻道。
甜椒圈已經畢業幾年了，當專職主播也一年多，之前也是幹的擦邊，但是受衆和桑熠的不一樣。他一般是露腿露腰，加個美顔濾鏡。
不過後來牽涉到在三角戀的瓜裡，三個角都是男人，除了甜椒圈外另兩個是曝光他的素人。所以甜椒圈把以前視頻隐藏了，潛水了一段時間，然後換清純風卷土重來，網絡沒有記憶，他又吸了不少新粉。
現在粉絲量幾萬，在桑熠面前絕對算大主播了。
“對……謝謝。”桑熠頗有些不好意思。
“小桑，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可愛？”甜椒圈笑得很甜。
“有……你也很可愛。”桑熠實誠又禮貌地回。
他認為現在人說話很委婉，遲鈍木讷懵等都叫可愛，特指說他的。
甜椒圈的直播間就比桑熠播間熱鬧多了。
【老婆你更可愛！】
【嗚嗚嗚老婆笑起來好米好米！不知道以後要便宜哪個臭男人！】
【悄咪咪說句，對面男大是甜椒連過氣質最好的，戴着口罩也還怪帥的，身材也絕。同框很養眼！】
【如果姐夫是這樣，也不是不能接受……】
甜椒圈彈幕速度很快，但他直播那麼多年，可以捕捉到很多信息。他連過的男主播們很多，直播間裡也有暧昧的節目效果，粉絲們向來愛組cp，也是這樣讓他熱度再起來的。
但甜椒圈以前有瓜，現在又是清純的新人設。雖然一直在想但還沒行動，就是找其他男主播炒cp，就怕找的人引起粉絲逆反，好不容易洗白又塌了，畢竟直播圈願意綁定麥麸的帥哥也不多。
實際上隻要男主播長得帥又會維護，女友粉不比cp粉戰鬥力差，沒必要直裝基。
甜椒圈一個太明顯的0，就不可能有女友粉。
倏地，他就覺得像小桑這樣的新人是很好的選擇，形象好但沒熱度，沒道理拒絕自己的流量吧。人看起來也不狠，以後解綁還能提純cp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