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學校越遠，時律臉上輕松的表情就慢慢消失了，開始閉目養神。
司機姓劉，透過後視鏡猶豫着問：“小律，院長說先到醫院等他，他上午有台手術。要不要幫你挂個号？是不是太累了。”
得多上火才流鼻血。
顯然，就連時家的司機都知道時律從小上的強度。
“不用了劉叔，我自己有數。”時律不鹹不淡地回，态度很正經。
對小桑流鼻血不是很正常嗎？
“好吧，最近學習還順利嗎？”劉叔又問。
“嗯。”依舊是輕描淡寫。
劉叔不再打擾時律休息，他隻是想起了很多事。
他在時家幹了快十年，院長和主任一直對孩子要求很高。時律上初中的時候，如果考得不如意，放學回家的路上就會抱着書包在車裡發抖，不過就算是這樣也不會哭，眼神執着牙齒磕巴着念念有詞：“我下次一定考第一。”
那個時候劉叔還能在時律身上看到點小孩子的情态，現在很少了，更多是遊刃有餘，可能是因為一直做的很好。
賓利停在了江市國際醫院停車坪，在一衆豪車裡并不起眼。時家一向行事低調，經常會讓人忽略他家的資産，隻讓人覺得這是一個醫生世家。
江市國際醫院是時律父母和外國醫學家聯合創辦的私立醫院，招待的都是富裕階層，醫療水平和服務在全國赫赫有名，與此同時昂貴的價格也在排行榜前幾，不少有錢人會專門趕來。
劉叔在車裡等人，時律則下車進了醫院的招待室，招待室裡的沙發很舒服，播放着舒緩親和的影片。
他不想去父親的辦公室，裡面的裝潢擺設如本人一般嚴肅刻闆，讓人窒息。
他不遠處坐了個青年，穿着普通但得體，看上去也沒病沒痛，并不像這裡的患者。實在要挂号，應該也是挂的精神科。
畢竟一直動作頻繁，神情糾結。
時律望一眼收回眼神，這是個醫藥代表。
與此同時，青年也注意到了時律，因為時律看起來也不像來就診的，還那麼年輕。
他猶豫了片刻，沒辦法了過來悄悄地搭話：“是同行嗎？”
時律眼都沒擡：“不是。”還是個新入行的菜鳥。
青年先是眼神暗淡下來，突然意識到什麼，驚奇：“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
時律沒應，但一副這很明顯的神情。
“你認識這家醫院的院長嗎？”他問時律。
“見過。”
“你知道他有什麼私人愛好嗎？茶或者手串之類？”
“你是來這堵他的？”時律像是聽笑話似的問。
“沒用的，他不收禮。”時律不耐煩道。
“我們ceo讓我來的，可我預約了那麼久也沒約上，隻能溜進來。”青年歎了口氣。
“你肯定是同行，你們公司也想合作吧？畢竟是個香饽饽。”
“我進了這醫院，第一次看到那麼多有錢人。”
“或者你知道他有沒有兒子女兒？他們喜歡什麼？其實我就不應該做藥代，太不會來事了，虧我老闆器重我。”青年有些沮喪。
時律不知想到了誰，一向厭蠢的人指了條明路：“你們ceo來也沒用，換個公司，和你沒關系。”
“不會吧？”青年瞪大眼睛。
此時時院長下了手術台，收拾完換好便服給時律打了個電話。
時院長蹙眉：“還沒到？”
時律：“在樓下了。”
時院長：“嗯。”
青年總算見到了自己要堵的人，對方還對他招了招手，難道是看到他的預約？!他騰地站起來。
時律站起來走過去輕喊了聲：“爸。”
青年看到了口型，在心裡瘋狂卧槽，誰能想到随便聊天的人就是院長的兒子，長得恁帥。
這麼說，他确實是怎麼想辦法都沒用，原來是公司夠不上人家檔次，再約到地老天荒也不行，原來是老闆在pua他!
時家就兩輛車換着開，一輛賓利一輛奧迪，無論做什麼都滴水不漏，蠅頭小利不貪，應該賺的錢一點沒少賺。
對待時律的獎勵也很直接，達到階段目标就打錢進他卡裡，積攢下來如今也有八位數了。
“你媽已經訂好餐廳和教授們吃飯，我們現在過去。”時父閉目養神，做手術太勞神。
下班時間還有各種應酬，需要時律參加的應酬，他們才會把時律喊過來。
“嗯。”時律淡淡回。
有時候也很讨厭自己為什麼那麼像他們，難怪喜歡的人對他沒感覺。
父子倆的氣氛很僵硬，但這就是常态，除了司機老劉，沒有誰覺得這氛圍不對。
一路無話的到了餐廳，訂的是一家高檔融合菜，時律到時，他們系受邀的教授們也都到了。
他們私下關系處的不錯，說到底人際來往就是資源人脈的互換。像時律的家庭在江市，各行各業都會給面子，畢竟醫療是人繞不過去的一道坎。
時律實驗室跟的的導師在各高校裡都算牛導，一開始還不知道時律家境就搶着要了，時父知道後一宿沒睡在書房看醫書，是興奮的。
自然時家也很積極和導師交流，更是錦上添花。
今天主要是聊一下時律現在的成果和之後的道路。
“小律是我見過最有天分的學生，還尤其勤奮用功。和他同期八年制的那些孩子，當時都是優秀的孩子，現在差距太大了。”
“科研産出也出人意料……”
“小律以後肯定能成為江市國際醫院強有力的背書，恭喜啊時院長!”
“這都要謝謝教授們的培養……”
整個應酬幾乎都是教授和時律父母在進行，和時律反而關系不大的樣子。看得出來時律父母對他的近期表現十分滿意，一頓飯吃的人皆歡然。
時律本身不讨厭學醫，對于之後的人生安排也可以接受。
他坐在一邊像玩遊戲最後mvp的結算時間，自傲空虛又沉默。
應酬結束後，回家路上時律給桑熠發消息，他感受不到的關心他想從桑熠那裡體會，好像他也隻能從對方那裡能感受到。
【時律】：你在幹嘛？
【時律】：今天陪爸媽出去應酬，餐廳不怎麼好吃，不如上次你帶我去吃的。
實際上時律沒吃出什麼味道，這些餐廳都差不多，餐點小巧精緻，食材倒很新鮮，最重要的原因可能是時律心情的不同。
發完之後，他就時不時看看手機，等桑熠的回複。
時母心思很細膩，這一點時律也很像她。她幾乎很快就注意到，兒子比以前玩手機的頻率似乎更多。
她試探随口一問：“小律，你什麼時候養成沉迷手機的習慣？對視力不好。”
時律并不像他們有那麼多應酬，應當不需要手機不離手。
時家沒有一個近視，他們對自己的要求都很高。
時律知道爸媽嘴裡沒有廢話，說出口的都是在心裡想好的。
時律平淡地看向窗外：“随便看看。”
時母主要是擔心兒子年紀其實不大，還是很有可能染上壞習慣的。
她又思忖道：“是不是受了宿舍氛圍的影響？現在的孩子很容易沉迷網絡，過幾天我跟你們院長聊聊，換一個單人宿舍，我們出四個人的宿舍費，對你的學習沒有壞處。”
時母每句話都有條有理，但是又每字每句透露出不容辯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