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露出為難的表情,一個女人說小孩是病人妹妹,她見過很多糾纏者假冒病人家屬的人,是不相信的。
不愧是有經驗的護士,盡管心裡有疑惑,也沒有大聲驅逐人,“請你們稍等,我這邊詢問一下。”
陸扶絨:“好的,麻煩盡快啊,謝謝您。”
清晨的醫院大廳,不同于馬路邊,可以說得上'熱鬧'。
方虞接了一通電話,是朱主任的聲音,“方少,大廳有位女士稱,她帶着林一妹妹過來看望病人,您看同不同意?”
“我知道了,讓她們上來。”
護士告知她們,可以看望,并有一名專門的指路人領着她們去。
她們看見,突然一個人沖出來,與人争執,絕望又無力,像走在懸崖邊上的人,隻要碰一下就能倒下去。
男人瘋狂嘶吼,“我不相信,你說我媽不在了,就不在了,你讓我怎麼相信。剛才我媽還看着我,你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說我媽不在了,她不在了,你要我怎麼活?
她還沒有好好看看還未出世的孫兒,她說以後要幫我帶孩子的。媽,你說話不算數。求求你們再治治我媽,要多少錢都可以,我媽不能就這樣沒了,她還沒有好好享福啊,她還那樣年輕。”
男人掏出一把現金,一把怼到醫生護士面前,情緒失控,“要多少,你們說啊!”
醫護人員們搖搖頭,一隊安保人員架着男人走了。
陸扶絨路過看到這一幕,或許是一些話觸動了心弦,引發了某些情緒,心慌得很,催促那人快點走。
哥哥為什麼會在醫院?陸阿姨不是她去找哥哥嗎?小小的林南星心裡發出大大的疑問,但看着陸阿姨面色蒼白,她不敢問,任由陸阿姨帶她去那個有哥哥的地方。
指路人把她們帶到一個年輕男人面前就離開了,未等陸扶絨開口,年輕似乎斟酌了一下,便問。
“請問是陸西甯媽媽嗎?”
清冷中帶着些許冷漠,禮貌中帶着疏離,陸扶絨擡頭看着這個比她兒子還要高的年輕人,“您好,我是,請問您是?”
聽到熟悉的聲音,小星已經撲到方虞腳邊,“方虞哥哥,你知道我哥哥在哪嗎?”
方虞看到活生生的小星,看着輪廓相似的兄妹倆,那一刹那他仿佛透過小星,看見了林一靜靜地站在他眼前的樣子。
小星:“方虞哥哥,方虞哥哥,你在聽嗎?”
方虞:“小星,哥哥在這裡,小星不要着急。”
看到兩人互動,陸扶絨驚訝,“你和小星認識?”
方虞拉起小星的小手,解釋道,“她哥哥之前有帶她見過,小星她對我有印象。”
方虞:“陸女士,很抱歉說這些話,現在不是很方便,我們移步說話。”
他讓兩個人帶小朋友到一邊。陸扶絨看着小星認識這人,沒阻攔便點頭答應,她感受到這人是大戶人家教養出來的貴公子,氣場不凡,應該不屑于做拐賣小孩的事情。
方虞給陸扶絨倒了一杯熱茶,熱氣映得陸扶絨有些朦胧,他在思考是直白還是委婉地說出口。
陸扶絨直接問,“有什麼事情你就直接說吧,不要和阿姨賣關子,陸西甯已經把一一的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了。”
原來陸西甯已經告訴他媽媽了?很堅強的女性。
方虞:“既然陸西甯把情況告訴你,阿姨,林一他有可能變成植物人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了吧。”
“啪!”
茶杯碎成零散的碎片,陸扶絨摔坐到地上,說話磕磕巴巴,“小夥子,你……你說什麼,阿、阿姨沒聽清,你……你再說一遍!”
方虞悲傷地再次把話說出口,“陸女士,我以為陸西甯已經把他知道的事情清楚地和您講述,現在是我沒有問清楚,抱歉。林一的情況就是我剛才說的那樣子,如果您沒聽清,就不會有這樣的反應。”
陸扶絨看着地上摔碎的茶杯,“小夥子,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說話很很殘忍。”
方虞苦笑,“有,您還撐得住嗎?”
陸扶絨拒絕了方虞的幫助,攀扶椅子借力,自己站起來。這一站,仿佛用盡了一世紀的力氣,全憑一口氣撐着。
“阿姨沒事,帶我去見……一一吧。”
“好。”方虞默默帶路。
明明幾步的距離,腳像灌鉛一樣,兩人愣是走了十幾分鐘。
推開林一病房的那一刻,陸扶絨的眼被刺得睜不開。那個孩子就這樣悄無聲息躺着,除了臉色看得出有人氣,有時候還會動,仿佛像正常人一般,不然簡直如停屍房的屍體般,讓親屬心如死水。
陸西甯看到他媽,像看到避風港一樣,沒注意到他媽的異樣,“媽,你現在現在才來,我真的很害怕,媽,我真的很害怕林一他……”
他的話止住了,陸扶絨把食指豎在嘴唇前,示意他不要說話,不理會兒子的情緒。
陸扶絨默默林一的額頭,“乖孩子,你一定會沒事的,大師算過你十八歲命裡有一劫,挺過劫數,往後順風順水,平安無憂。一一,阿姨相信你一定會醒過來。”
這些話是說給她自己聽,也是說給在場的每一位聽。
陸西甯不解,“媽,你什麼時候給林一算過命?”
陸扶絨看起來非常疲憊,“甯甯,媽有些累,這個問題媽以後再回答你。孩子們,辛苦你們守了一一一夜,阿姨真的謝謝你們,想必你們也累了,你們回去休息吧,阿姨守着一一。”
她給張楚名、宋梨和方虞深深鞠了一個躬,表示謝意。
宋梨讓阿姨不要這樣,他們都是林一好朋友,為好朋友出一份力也是應該的,他們什麼也沒有做。
“回去吧,孩子們,真的辛苦你們了!!!”
宋梨他們實在撐不住,就回家了,隻有方虞站在門外,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