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聲動地,驚雷霹靂。
時楓掃了一眼門外,形勢緊急,他不可耽擱太久,須得盡快拿下敵人才是。倘若遲滞半分,都會造成過多顔家渡人員傷亡。
男人咬了咬牙,道:“你就這麼笃定,能殺得了我?”
“憑我一人,确實孤掌難鳴。但夜路漫漫,豈能獨行?”
說着,溫如初展開寬大袖袍,輕輕拍了兩下掌。
三道身影從屏風後閃現,為首的正是侍從遠舟。幾人渾身透着一股肅殺之氣,顯然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精銳之士。
時楓嗤笑一聲,眼中盡是輕蔑:“這些個雜碎,便是你所謂的幫手?你未免也太高看了自己。”
溫如初唇角的笑意淡得像一抹雲煙:“不試試,又怎知不行?”
言畢,側首甩了一個眼色。
遠舟穩穩站定,馬步紮得如磐石般牢固,長劍微微一擡,劍尖直指時楓,寒芒在陽光下閃動,鋒銳得讓人心驚。
時楓緩緩擡手,按住腰間束帶,随着“锵”的一聲輕響,抽出一柄魚鱗軟劍。劍身如水波般閃動着銀光,仿佛是一條蟄伏的銀龍,此刻終于蘇醒,殺氣凜然。
“既然如此,那便讓你見識見識,我時某人是如何以一敵百。”男人語氣輕描淡寫,卻自帶一股無法忽視的霸氣,視眼前這些人為草芥蝼蟻。
溫如初揣着袖子,調侃道:“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隻可惜,這世上越是璀璨的東西,越是容易破碎。”
他頓了頓,聲音像是冬日寒風拂過:“不知今日,是誰要碎在誰手裡。”
遠舟先發制人,手中長劍猛然刺出,直取時楓的心口,劍尖帶起一陣淩厲的風聲。
時楓腳下錯步避開,魚鱗軟劍如遊龍般橫掃,半空中劃出一道銀光,直逼遠舟腰間。
遠舟急忙後撤一步,長劍豎起格擋,險險擋住時楓的攻勢。
後方的兩名随從左右包抄,長刀一左一右斬向時楓的兩側,意圖形成合圍之勢。利刃在空中交錯,發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火花四濺。
時楓腳下發力,獵豹般猛撲向左側随從,魚鱗殘影輕輕一閃,那人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便倒向血泊之中。
右邊随從刀口自天而降,時楓身體向後翻滾險險躲過一擊,反手一劍斜斬而出,精準地刺入敵人胸口,将其擊倒在地。
時楓還未站穩,遠舟的長劍已然迎面刺來。時楓反應極快,魚鱗軟劍橫擋身前,柔韌劍身被砍得震顫不止,發出噌棱棱的波動聲響。
兩人劍鋒相交,僵持片刻。遠舟怒吼一聲,長劍威力翻倍壓制。
時楓忽然松手,魚鱗軟劍空中旋轉,劍鋒趁勢繞過遠舟的長劍,風馳電掣般斬向他的手腕。
遠舟急忙撤劍,終究還是慢了一步,腕部被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噴湧。
時楓不等對方喘息,一劍刺向遠舟的肩膀。遠舟悶哼一聲,踉跄後退幾步,手中長劍支撐着身體,跪倒在地。
溫如初低眸觑着戰敗的勇士,不急不躁,面色仍舊保持從容淡定,局勢正按照他所預估的情況,順利發展。
一切盡在掌握中。
接下來,就看他的謀士,如何抛出“神來一筆”,幫他破局。
他緩緩鼓起掌,“不愧是大名鼎鼎‘不世出衛将軍’,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魚鱗軟劍滴着鮮血,男人劍指對方,冷冷道:“還有什麼?全都放馬過來!”
“沒有了。”溫如初上前湊近一步,伸手推開劍鋒,無可奈何道:“隻剩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如何與武将比拼?”
他微微歎口氣,神情落寞,倒真好像黔驢技窮了一樣。
然而時楓根本不理睬。
對方既要起事殺他,怎可能動用區區仨小卒,也太瞧不起他了。
時楓啐了一口,劍鋒重新指向溫如初,“出劍。”語氣冷得仿佛淬了冰。
溫如初的劍術,時楓年少時領教過幾次,雖說根基薄弱了些,但劍勢耍起來還是有模有樣的。偶爾他走神倦怠了,也有被對方偷襲得手的時候。
不可小觑。
溫如初的天分,不比自己差。此人能文能武,城府極深。他上半輩子能有幸做兄弟朋友,等于給自己免去一位強有力的勁敵。
可如今,世道變了。
溫如初卻沒有與之決鬥的意思,他轉身趸回吳王靠,建議道:“不如我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慵懶惬意的神情,絲毫沒有緊張對峙的氛圍,令時楓感到有些迷惘。
也許,溫如初跟自己一樣,也在等待一個恰好的時機。
時楓擡眸掃向窗外,逆流而上的船隻與河岸并行不動,河對岸景色一覽無餘。水面上濁浪翻湧,隐隐透出一種令人不安的沉寂。
不知從何時起,渡船已悄悄轉換航向,船頭逆流而上,且保持與水勢相同的速度。
别人怎麼樣他不管,他的時機到了。
男人收起魚鱗劍,冷冷地開口:“廢話少說,有人要見你。”
聞聽此言,溫如初眼神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