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為什麼想到他,是因為他曾經在課外語文讀物上看過一篇名叫“桓公見鬼”的故事,講的是齊桓公某天打獵遇鬼,和他一樣被吓得夜不能寐,日漸消瘦。于是一個子民忽悠他說,此鬼名叫委蛇,見到他的人最後會稱霸天下,由此改變了齊桓公的想法。齊桓公的心病也就不治而愈了。
陸弈雪決定效仿一下古人,先從内心正本溯源,改變想法。管他什麼孤魂野鬼,一切恐懼都來源于未知,下次再敢出現在他的面前,一定要和它當面對峙。
當然,他現在所有的底氣都來源于此野鬼除了沒事各種吓他,并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哪曉得當晚,陸弈雪就被鬼壓床了。還是那般熟悉的感覺,讓他确定了是家裡追來的那隻讨債鬼。陸弈雪隻覺得此時此刻身上的冷意似乎融進了骨血,自己就像一具泡在古井裡的浮屍。
聽着室友此起彼伏的鼾聲,他的内心有些五味雜陳,但面上還是泰然自若,堅持着白天氣勢上不能輸的想法。
什麼野鬼竟然追到學校來了啊?不知道這裡是男寝女鬼不讓進嗎!
也許是之前桓公見鬼的故事,讓他現在的心情并沒有第一次時那麼壓抑,同時可能也有些麻木,還能不分場合地開起玩笑。
陸弈雪下意識地想吸吸鼻子,他感覺到有幾縷發絲落在了臉上,聞起來有股水腥味,讓他鼻尖癢癢的。但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始終像石頭一樣壓着他,讓他動彈不得。陸弈雪很想睜開眼睛看看眼前的東西,卻怎麼都睜不開,大腦好像宕機了一般。
在這種恐怖的氛圍下,他的五感敏銳程度也被迫放大。一隻異常冰冷的手覆上了他的臉,掠走了他本就不多的體溫。他能感覺得到,那隻手很修長,觸感和人類的也差不多。它依次摸過了自己的眉毛、睫毛然後是鼻尖,最後停在沒有血色的唇下某處。
這種詭異的親昵感,讓陸弈雪負隅頑抗的氣勢瞬間敗下陣來。他想叫停,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冰冷的手在唇下停留了一會,又繼續遊走起來,像是吐着信子的水蛇,順着他的鎖骨來到胸膛,即将接近柔軟的腰腹,下一步就是露出尖銳的獠牙。
陸弈雪感覺自己身上的每根毛發都寫滿了抗拒,他在心裡忿忿道:在這麼讓它摸下去豈不是清白不保。雖然他今年已經滿了十八歲,但他也不甘心就這樣被鬼非禮啊!
他又在心裡垂死掙紮般念了十幾遍口訣,什麼觀音菩薩、西天如來、已故偉人都在心裡請了個遍。也不知道是哪個最後起了作用,陸弈雪感覺自己的右手好像恢複了一點知覺,手指微動。
下一秒,他便奪回了右手的掌控權,使出了全身力氣,朝身上一推,打斷了快要摸到他腰腹的手。做完這些,他感覺自己也已經竭力到虛脫,從身到心都曆經了一遍酷刑。
天不知不覺亮了,陸弈雪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他睜開了眼,望着頭頂的天花闆,摸着自己被鬼撫摸過的臉,濕滑的觸感仍停留在臉頰上,讓他心有餘悸。夏夜穿的薄,他卻覺得身子開始逐漸發熱,是極端恐懼之後心髒超負荷的沸騰。
這一次是鬼壓床,那下一次呢?他不能坐以待斃,得趕緊找到解決辦法。
不過,這惡鬼這下應該知道他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了吧!陸弈雪露出一抹勝利的笑,又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