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子自己頂着風險去拜神，如今變得癡傻，我也無能為力。我不是巫醫，這不在我的行醫範圍内。大家相識一場，你不要再為難我了。”蔣軍山沉聲對那女人說。

“我也不想為難你老蔣，隻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好不容易接受了兒子突然的癡傻，我也下定決心要好好照顧他一輩子。

可錯就錯在！他偶爾也會清醒過來！他告訴我他厭煩自己挂在嘴邊的口水，還有指甲裡的糞便…他無時無刻都想死，他讓我殺了他。可我作為他的母親，我怎麼忍心？

嗚…于是…嗚嗚…他就趁我不在家時…吃了不知道從哪搞來的毒傘菌…現在活不成了。”說到最後一句時，女人頓時泣不成聲，好半天才拼湊出完整的話。

蔣軍山聽後面上難掩震驚，眼裡流淌着同情與惋惜。作為醫者，他更明白，服用毒傘菌的下場。

在這個地方，毒傘菌因其緻命的毒性，幾乎臭名遠揚。大部分村民都認得清它的樣貌，以免自己在采菌時誤摘服用。吃下毒傘菌的人，身體在初期會出現發燒腹瀉頭疼等不同程度的症狀，而後是慢慢失去生命體征，哪怕是再世神醫也無力救治，奪人性命也不過短短三天。

“唉…人各有命，既然是祥子自己的選擇，王琳，你就體面地送他走完這一程吧。祥子也是我看着長大的，他是個聰明的孩子，自己從這山溝考去了大城市，隻可惜一念之差誤入歧途。”行醫多年，蔣軍山對生死之事早已看透，他感歎道。

“不！我不要！我兒就是我的命，隻要他不死，讓我幹什麼都可以！”王琳對于蔣軍山的安慰充耳不聞，怒吼道。

聽到這話，蔣軍山忽然意識到什麼：“村口那棺材…是你在為祥子借命？”

“是我幹的。一開始，我想過來找你，可祥兒拉着我的手不讓。後來，我看他已經快不行了，就連夜去後山拜神，也不知什麼原因，它沒有顯靈。

我沒有辦法，隻得用了李如水告訴我的借命之法，祥兒還是沒有好轉…他沒多長時間了…我隻能再來找你幫忙了…老蔣…”王琳紅着眼睛，嗫嚅道。

“唉…那個法子不過是祖上傳下來的糟粕罷了。如果人人都能向地府借命，那還怎麼輪回。”蔣軍山也不忍責怪一位母親的病急亂投醫，隻得委婉地說。

“可我不信這些，我還有什麼辦法。老蔣，你說…是不是因為紙人根本沒什麼用，李如水說，祖上其實慣用的是活人…”

蔣軍山聽到這臉色一變，未等她說完就罵：“你簡直瘋的無可救藥！你最好别再和李如水接近，他也是個瘋子！”

王琳大吼道：“我一個寡婦，就隻有我兒一個命根子！如今他去了，我也不想活了，今天我就吊死在這！剛好我們母子團聚！”

“王琳，你别亂來！小陸、小陸！出來幫忙！”

聽到這的陸弈雪推開門，匆匆跑了出來，和蔣軍山一起按住了情緒激動的王琳。

王琳見到摁着自己突然出現的陸弈雪，停下了掙紮，瞪大了雙眼：“老蔣，這是誰？”

“你别管他是誰，總之我現在給你一個藥方，你回家煮給祥子喝，這藥能減輕他體内的痛楚，讓他走的舒坦一下。”蔣軍山也是被氣到了，語氣有些不客氣，他也顧不上自己的話會不會刺激到對方。

“蔣軍山！你别說這種話！我不會讓我兒子死的，不管什麼辦法我都會去試一試。”王琳惡狠狠地丢下一句話，還是拿了藥方走了。

陸弈雪看着這一場人間荒誕，有些無措。

蔣軍山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沒事，回去睡吧。明早帶你上山，研究完了早點回家吧。”

陸弈雪點點頭回了自己的房間，沒有多問什麼。

當夜，屋外下起了一場大雨，電閃雷鳴、暗潮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