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弈雪點點頭，看他一臉從容看書的模樣，應該已經自我調節好了。

臨近放學，班上的同學收拾着書包，三五結伴。兩人依照約定行事，陸弈雪先行回家。

大概十點半左右，陸弈雪聽見門外傳來兩三下敲門聲。

打開門，月下果然是一身披霜帶露的連子欽。他穿着一身藍白校服，插着腰定定站着，留給他一個輪廓俊冷的側臉，看不出太多情緒，陸弈雪猜着一切應該都搞定了。

他側身将連子欽迎進門，卻見好同桌輕車熟路地換上地上的備用拖鞋，一句多餘的客套也沒說，自來熟的程度超乎陸弈雪所想。

“我燒了熱水，你先洗澡吧，我再寫會題。”陸弈雪盡待客之道，給他倒了杯溫水放在離他最近的桌上。

連子欽點點頭：“我沒有帶衣服。”

陸弈雪一拍頭，他差點忘了這茬：“…那你先穿我的吧。”

說完，他又一頭鑽進儲物櫃去找換洗的浴巾與沒拆的内褲。

連子欽看着他忙前忙後的模樣，就那樣懶懶地靠在沙發上，神态悠閑。

“我家沒有客房，晚上你睡我的床，我睡沙發。”陸弈雪又對他說。

“為什麼？不能一起睡嗎？”連子欽聞言坐了起來，眼裡藏不住失落。

陸弈雪正忙着找備用的洗漱用品，并沒注意到對方的神情，他解釋道：“我的床很小，兩個人會很擠，我睡相不好怕影響你休息。”

連子欽：“……”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會。

連子欽妥協道：“那我睡沙發吧。”

“好，委屈你一下了…”話雖如此，但奪回自己床鋪的使用權，陸弈雪心底還是得意的，他還怕自己今晚睡不慣沙發呢。

反正沙發也不算小，應該也能勉強容下連子欽。

連子欽接過陸弈雪遞來的睡衣，不由自主地放到鼻間嗅了嗅，發現是他平常慣用的洗衣液味。

這幅難以言喻的畫面被陸弈雪收入眼底，他的臉快要燒起來了：“你是變态嗎！”

腳下也是毫不留情地對着他的腳背狠狠一踩。

連子欽疼的“嘶”了一聲，轉身向浴室走去。

陸弈雪餘怒未消，看着連子欽的背影卻有些疑惑地嘀咕道：你怎麼知道那是浴室？我都沒說…

那杯倒給連子欽的溫水終是落回了陸弈雪自己的肚子，他選擇性地遺忘了之前發生的小插曲，又去收拾連子欽今晚的寝具，總得給他找個像樣的被子和枕頭。

一番折騰下來，時間也已經來到十一點多，他的學習計劃又要泡湯了。

連子欽忽然從霧氣蒸騰的浴室裡走出，他穿着陸弈雪的長袖睡衣，頭發上挂着點點水珠，眼裡也氤氲着朦胧的水汽。

正是十七歲稚嫩青澀的年紀，他細膩的皮膚因熱氣而變得薄紅，洗去身上的銳氣與陰鸷後，像塊白玉一樣剔透無暇。

坐在沙發上的陸弈雪看見後有一瞬的錯愕。隻因他覺得現在的連子欽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純天然無公害的氣息，像顆…樸實無華的小白菜？

連子欽伸手拽了拽衣角，望着陸弈雪說：“内褲和衣服穿起來都好緊。”

陸弈雪：“………”

誰讓你十七歲就長這麼高的！

他收回自己剛才認為這臭小子其實是個黑切白的想法。

“緊就自己帶衣服！”他沒好氣地丢下一句，抱着自己的換洗衣物大步走向衛生間。

窗外星子點點，也不知是不是同桌所給的安全感太足，陸弈雪這一晚睡的十分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