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習的插曲在班主任匆匆趕到教室後逐漸平息，大家又一頭紮進了自己的事中。

陸弈雪開始了高度自律的學習生活，每天不是刷題就是背書，就差沒在放假那天再上個輔導班。連子欽看在眼裡，沒有幹涉，他一直都知道陸弈雪對學習的熱情與專一不容置喙。

有時候他也會想，自己為什麼要成為一個做什麼都束手束腳的人，而不是一張寫滿題目的卷子，這樣陸弈雪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或許能多停留一會。

連子欽認命了，他開始默默扮演起好同桌的角色。

水杯沒水了？他倒！

筆掉了？他撿！

要跑腿？他“順路”去！

他就差沒幫陸弈雪把廁所也上了。兩個人逐漸默契起來，摸清了對方的日常習慣，磨合的像是嚴絲合縫的榫卯。

就在這麼一段“紙醉金迷”的日子裡，陸弈雪想起了第四次大考，他竟然對換同桌一事頭一次産生了排斥的情緒。

于是，他做了幾天的心理建設，忍不住在某節課的課後，語重心長地對同桌說：“同桌同桌，我們來玩個遊戲好不好呀！如果你這次月考進步了，我就答應給你一個獎勵怎麼樣？反之我進步了，你也給我一個獎勵！”

連子欽饒有趣味地看着陸弈雪滴溜溜轉的大眼睛，他的唇畔在吐字間一張一合，唇下的小痣變得更加生動勾人。

他怔怔地盯了好一會，才回了個“好”字。

“那就這麼約定好了，至于獎勵什麼的考完再決定吧。現在一起努力學習吧，你不是說想和我考一所大學嗎？”陸弈雪的臉上展露出笑顔。

“行。”連子欽在這一長串話中隻将“在一起”三個字聽了進去。

“咱們拉勾。”陸弈雪朝他伸出一節小指，眼神期待地看着他。

拉勾…

聽到這兩個字，連子欽有一瞬間失神，心跳像是被觸電了般瘋狂加速。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一晚，陸弈雪也是這麼和自己拉勾，約定了以後會來還願…

可最後，他不但沒有回來，還忘記了這一切，俨然丢棄了自己。

要不是自己努力修煉沖破了禁锢，他隻能繼續托夢提醒他。

等到那時候，他早就被别的厲鬼拆骨入腹了。

不過現在…

他應該永遠也逃不開自己的視線了，而那個約定自己也會再慢慢找他兌現。

不急…

想到這，連子欽的臉上浮現出一個陰沉沉的笑容，他伸出手配合着他。冰冷的手指就像是藤蔓一般緊緊攀上了獵物瘦弱的小指，随後慢慢收緊。

陸弈雪正垂着頭看着他們交纏的小指，并沒有察覺出同桌的異常。在約定完後，他也隻是心滿意足地繼續悶頭苦學了。

在他眼裡，同桌連子欽學習起來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讓他很是羨慕。

這大概就是天賦型選手吧。

自己期末難保不會被他彎道超車，他感歎道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吧。

…

晚自習前，班長楊昕在一片喧鬧的人聲中登上了講台。因為還有五分鐘就要開始晚讀，他大緻清點了一下人數，估摸着差不多都到齊了。

幾十道視線猶如海岸邊的燈塔打在班長身上。楊昕習以為常地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咳咳。同學們，接下來我要宣布一件事。就是啊，我們将在下周五迎來我們學校一年一度的藝術節，這次的藝術節，不僅是我們今年最後一次集體活動，也是我們高二最後一屆藝術節。”

台下頓時一片嘩然，主要還是因為，大家又可以聚在一起玩了！

藝術節這種集體活動，不像元旦、國慶這種公假有熱度，正是因為他存在感不高，當被班長突然提起時，又給人一種意外撿漏的感覺。

原本對運動會之後沒有期待的同學們，現在就感覺自己白撿了一天假。

同學們還在鼓掌慶賀，就聽楊昕又說：“所以這次我們選一個比較有紀念意義的節目——全體大合唱。怎麼樣？”

台下忽然變得一片沉寂，就像是以前被班主任通知周六要補課一樣靜默。

楊昕有些維持不住面上的笑容了，他趕緊對自己的好哥們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