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成功忽悠着人家跟自己出去比一場,反倒是遭了調戲,沈闊惱極了,氣的一晚上連續做了好幾個亂七八糟的夢,整夜都沒睡好。
天亮之後好不容易不做夢了,剛踏踏實實的睡着就被外面叮鈴咣啷的一頓響聲給吵醒了。
少爺頂着巨大起床氣,睜開眼睛爬起來,出門一看,發現是那男人正坐院子裡敲鐵盆,那盆還是前天他敲的那個,差點兒當場被氣死。
“你有病啊!大早上不睡覺擱那兒敲你大爺呢!”
“睜開眼睛看清楚再說話吧少爺,太陽都升到你腦門了,還早上呢。”
男人說着,順手扔了條毛巾過來。“趕緊洗漱,洗完去幹活。”
“又幹他媽什麼活!”
毛巾扔過來正好落到沈闊肩上,他一把給扯下來立刻又給砸回去。“你還有完沒完了!”
“哎呦,給你點臉就又飄了,跟誰叫喚呢,真以為到你爹這兒來是當少爺的呢,醒醒吧少年。”
男人說話再次把毛巾給扔回來。“趕緊的,你爹耐心有限,三分鐘之内給我收拾幹淨,否則後果自負。”
媽的,沈闊快讓這個缺德老男人給煩死了,滿腹怒火無處撒,恰好這時腳邊有個小闆凳,他哐一腳就給踢飛了。
沒想到也是巧合,那小闆凳飛出去之後不偏不倚,正好就砸進牆角那邊的家禽圈裡,驚了裡面正悠閑曬太陽的雞鴨鵝。
說實話,砸了雞和鴨倒是沒什麼關系,畢竟膽小且老實,但大鵝不行,尤其家裡養着的這隻生性兇猛且彪悍,向來是家裡的頂梁柱子,自己家遭到了侵犯,那必然是要奮起反擊的,當時它就撲愣着翅膀飛了出來。
沈闊剛來時畢竟經曆過一次大鵝的攻擊,有些許經驗,并且因為那次并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導緻他現在根本不害怕,那大鵝跳出圍欄兇猛的沖過來的時候,他甚至做好了一腳給踢飛的準備。
然而他着實也是沒能想到,那大鵝看似笨重,實則行動非常靈活,他那一腳踢過去非但沒能踢到那大鵝,反而被它躲開之後,它立刻伸長脖子,精準定位,結結實實的擰在了他的小腿上。
作為家禽裡面當仁不讓的第一猛禽,有着十分的鋒利有力量的喙,攻擊威力不必多說,光是看撲過來那架勢就足夠讓人心驚肉跳的。
反正被擰了那麼一把之後,沈闊瞬間就徹底清醒了。
當然他也沒被擰傻,他立刻拼命的甩,企圖把那大鵝甩開,奈何那大鵝太犟了,被他轉着圈的踢了好幾腳,撲騰着翅膀嘎嘎亂叫,但就是死活不肯撒嘴,最後弄的他沒辦法,隻能朝那男人喊。“你他媽管不管,不管直接踢死了啊!”
那男人看熱鬧看的正起勁兒,完全沒有插手的意思,除了坐那兒笑,不做任何反應。
沈闊當然能從對方的姿态裡看的懂對方的意思,他畢竟不能真的把那鵝踢死,所以再生氣也隻能先暫時收斂。“行,我他媽給你幹活!”
如此,那男人才勉為其難似的,朝那大鵝吹了聲口哨。“旺财,差不多得了。”
沈闊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一隻鵝但就是跟條狗似得能聽懂人的話,反正那男人喊一嗓子大鵝就撒了嘴,之後抻着脖子沖沈闊嘎嘎叫嚣了半天,撇一下兩道蔑視的目光,收起翅膀回了窩。
夏天的褲子布料薄,被大鵝擰的破了個口,沈闊撩開褲腳一看,腿也青了一塊兒,他氣的朝那男人喊。“你那是鵝嗎,是狗吧!”
“可别侮辱我們家旺财了,狗能跟它比嗎,狗根本幹不過它。”
男人坐在那兒瞧着他笑,隻看眼神就知道話裡有話,沈闊服了。“我活了十八年,就沒見過比你還損的人。”
“過獎了。”男人笑着用下巴指指水井。“快點的,你爹不想說第三遍了。”
男人給沈闊安排的活兒是給小院兒後面的菜園子澆水,催命似的,早飯都沒讓他吃,洗漱完立刻讓他提着水桶去了。
說是菜園子,但沈闊過去一看發現就是一片荒地,裡面種滿了茄子辣椒豆角等當季蔬菜,全都是自由生長,長的亂七八糟,由此可見那老男人平時根本不怎麼打理。
沈闊自己其實也不是多精緻的人,但也着實忍受不了那麼雜亂的環境,并且既然他要給這片菜地澆水,那麼這片菜地的環境就必須配讓他給澆水。
結果就是他先花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去整理,把各種菜按品類劃分好區域,刨出橫平豎直的溝溝壑壑,把裡面的雜草拔幹淨,把礙眼的枯枝敗葉清理走,最後把整片菜地收拾成了規規整整像模像樣的正經菜園子。
菜地那邊沒有水源,需要沈闊從院子裡的水井裡打了水提過去,由于面積很大,沈闊提着水桶來回穿梭起碼二三十趟,完事之後人累的一屁股坐在田埂上,直接起不來了。
然後,消失了整個上午的老男人過來了,頂着個草帽兒,啃着半塊甜瓜,過來之後繞菜地溜達了一圈,啧啧兩聲。“ 不愧是當少爺的啊,幹點活兒就是像樣兒。”
沈闊很累,沒什麼力氣再跟這老男人吵吵,坐那兒沒吭聲。
這時,伍毛兒也來了,小家夥兒也帶個小涼帽,捧着半塊甜瓜,大老遠看到沈闊之後直奔他而來,小短腿倒騰的很快,跑到沈闊跟前都差點兒絆倒,一看就是很着急。
沈闊還當他是怎麼了呢,萬萬沒想到,小家夥跑過來之後把捧着的半塊甜瓜往他手裡一塞,緊接着掏掏小褲兜從裡面翻出一張紙巾,二話不說直接往他腦袋上摁。
彼時已經快中午,烈日當空下連續幹了那麼久的活,沈闊整個人像是被雨淋過了似的,滿腦袋汗珠子,屬實是有些慘的。
以至于,當小家夥着急忙慌的跑過來把紙巾摁在他腦袋上那一刻,自己也才剛成年沒幾天的沈闊心情一激動,忽然就産生了想給這孩子當爹的念頭。
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被還不到三歲的小崽子感動的一塌糊塗的同時,那老男人在沈闊這裡可惡程度也又上升了好幾個等級。
中午飯因為有伍毛兒的加入,那男人準備的很豐盛,沈闊也跟着吃了頓飽飯。
飯後坐在大槐樹下休息,天熱嘟嘟的,伍毛兒吵着想吃冰鎮西瓜。
由于家裡沒有冰箱,那男人就讓沈闊去打井水,井水是很深的地下水,剛打上來的時候很涼,把西瓜扔進去五分鐘換一次水,西瓜也能勉強有些“冰鎮”的效果,這也算是那男人安排的沈闊唯一沒有抗拒的活兒了。
畢竟,他是有些心疼伍毛兒的。
大山裡的環境所限,生活條件注定艱苦,想吃個冰鎮西瓜都得這麼費勁,其他方面更是不必說,生活在這裡,屬實是老天爺對不起這麼好的小孩兒了。
等着西瓜涼下來的功夫,沈闊把小家夥招呼到身邊,揉揉小腦袋。“你喜歡城裡嗎?”
伍毛兒回答的很快。“喜歡呀。”
“為什麼喜歡呢?”沈闊問。
伍毛兒回答的仍然很快。“有棒棒冰,哈堡包,甜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