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狂風呼嘯,漫天黃沙如洶湧的黃色海浪翻湧,将整個戈壁灘渲染得雄渾又蒼涼。
遠方,沙丘連綿起伏,與昏黃的天際線融為一體 ,天地間一片混沌。
萬衆矚目已久的比賽,終于在這個風沙漫天的上午,正式拉開了序幕。
比賽開始之前,戈壁灘上的修車區與休息區一片熱火朝天。
比賽前的準備工作,繁瑣而忙碌,機械師們都在圍着賽車飛速忙碌,用精密儀器細細檢測賽車的每一處零件,争分奪秒地對賽車進行最後的緊固和調試,力求每個螺絲都嚴絲合縫,經理們對着對講機不斷溝通,調配資源,協調着各方事務,保障車隊一切就緒,車手們有的在做體能拉伸,有的則頭戴降噪耳機閉目養神,所有人都看上去非常緊張。
隻有追風車隊這邊,略顯松散。
趙大昕作為機械師,繞着沈闊的賽車,這裡踢一腳,那裡拍兩下,不見有什麼更多的檢查。
何小柯和周靜宇一個看電腦,一個翻材料,慢慢吞吞的絲毫沒看出緊張感。
老孟坐在椅子上接電話,手裡端着杯咖啡,時不時抿一口,不急不躁的。
賀辰風更不必說,懶洋洋的坐那兒,翹着個二兩腿,耳朵裡還戴着耳機,正在聽小曲兒。
也隻有林梓平,一個不被認可所以很想努力證明自己的新手領航員,沒有受氛圍影響,仍然抱着自己的筆記本,在很認真的背路書。
車手沈闊本人很無奈,他反正不能理解老孟制定的這個什麼“扮豬吃老虎”戰術,但好在能忍,懶得反駁,于是在各個區域來回轉了半天,最後去坐在了賀辰風旁邊。
“馬上我就要去比賽了。” 沈闊看着賀辰風,目光裡帶着很明顯的期待。“你有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賀辰風沒回答他,并且直接閉上了眼睛。
沈闊:…
就沒見過這麼給人當教練的,若不是周圍人多,何況馬上就要比賽了不太适合鬧騰,沈闊大概又要跟他較勁一番。
何小柯拿了兩瓶運動型功能飲料,走過來分别遞給林梓平和沈闊。
賀辰風聽到動靜,睜開眼睛。“沒我的?”
“你用得着嗎?” 何小柯沖他翻個白眼兒說。“ 又不是你上賽場。”
“啧。”賀辰風笑了。“果然待遇不似當年了啊。”
“那當然了。”何小柯也笑了。“喂,采訪一下,此刻心情如何呢,有沒有遙想自己當年的那種感慨?”
賀辰風搖搖頭。“完全沒有。”
“真的假的?” 何小柯說。
“那估計是真的。”老孟正好打完電話,順嘴就接了句。“當年咱們什麼地位,什麼待遇,比賽前這會兒功夫,哪個車隊不得開着賽車上咱這來挑釁一番?”
“可不嘛。”周靜宇也接話說。“當年咱們車隊修車區停的都是别家車隊的車,跟有條不成文的規矩似的,比賽前所有車手都要排着隊來辰哥這領罵。”
“是吧,現在可好了,直接無人問津。”趙大昕說。
“…”
老成員們明面是在憶想當年,但你一句我一句的,句句都另有深意,分明是故意說給某人聽的。
沈闊作為這個“某人”,感覺到了壓力。
車手作為整個車隊的靈魂人物,承載着車隊所有成員的期望,成績決定着整個車隊的榮辱,當年追風車隊成立的時候,賀辰風不負衆望,出道直接登頂巅峰,直接把追風車隊也送上了圈内一流車隊的位置。
如今車隊重組,算是一個新的開始,拿回車隊榮譽,讓追風車隊重回行業巅峰,沈闊作為車手,毫無懸念要承接這個任務。
“不會一直無人問津。”沈闊說。“等我拿到冠軍,再把這個規矩給他們重新立起來。”
“嗯,就等你這話呢。”老孟笑着說。“闊兒,咱們車隊能不能再重新站起來可就看你的了。”
大概是擔心給的壓力太大,何小柯說。“第一次比賽嘛,倒也不是一定要拿冠軍,有個名次就很好了。”
僅僅是有個名次當然不是沈闊的目标,正當他要開口反駁,忽然注意到從隔壁車隊修車區那邊走過來一個身影,他回頭看過去,注意力立刻就被轉移了。
這不就有來領罵的了?
“站那兒!”
眼看俞炻從隔壁過來,腳即将踏進追風車隊這邊的休息區,沈闊上去就是一嗓子。
俞炻聞言擡眸看向他,冷峻的臉上幾乎沒什麼表情,但眼神裡的不屑很明顯。
“讓你進了嗎?”
沈闊起身上前迎了兩步,帶着滿滿的攻擊性,他和俞炻身高相差無幾,面對面站着,誰也壓迫不到誰。
俞炻原地停下和他對視,目光和他的人一樣冷峻銳利。“有病就去治,狗才見人就叫。”
“你才是狗!” 沈闊說。“上我們這兒來幹什麼?”
“反正不是幹你。” 俞炻說。
“嗨呦,就你啊,有本事嗎?”沈闊說。
“對手下敗将沒興趣。”俞炻說。
“你少拿之前說事兒,上次老子那是失誤,這次你看着,甩你八百個來回。”沈闊說。
“行,那時候我配合一下,也把車開溝裡。”俞炻說。
“…”
俞炻這人看着就不好相處,嘴更損,沈闊背着上次失誤鬧出來的笑話,怼也不好怼回去,隻能另辟蹊徑,他忽然擡手,指了指俞炻的腳,什麼話都沒說。
而就是因為他什麼都沒說,俞炻下意識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于是低下了頭。
“啧,也不用這麼客氣。”沈闊扯着嘴角哼了哼。“ 平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