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廟内氣氛陡然安靜,隻聽得顧飛河充滿怨氣的叫喊聲漸漸随風消逝。
“能否請仙尊與我們一同捉拿幕後黑手?”為首之人吩咐同伴将言驚梧手裡的豬妖,和從麻袋裡掏出來的昏睡不醒的妖修一同送回去,這才恭敬有禮地請求道。
他們好不容易追查到此處,隻是破外面的陣法便已經有好幾位同伴受傷,再與幕後黑手對上,還不知要折損到什麼程度。
他們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能減少傷亡自然最好。清宴仙尊修為高深,含仁懷義,若能伸以援手早些解決此事,他們與妖修之間的誤會也能盡早解除。
“那便同行吧,”言驚梧本就打算會一會幕後黑手,與他們禦劍同行并無不可。
為首那人喜形于色,鞍前馬後地跟在言驚梧身邊:“在下馮青烈,多年前曾在婆娑門主辦的論道大會上遙遙見過仙尊一面,當時便為仙尊風采折服,今日一見,仙尊果然如傳言一般……”
馮青烈話未說完,便被方無遠截住了話頭:“馮道長似乎也受内傷,不如趁着趕路好生修養,等見了幕後黑手,還得靠馮道長出手。”
馮青烈也不惱,笑眯眯地誇贊:“這是仙尊的親傳弟子吧?小小年紀就有如此眼力,未來定成大器。”
他察覺到言驚梧少言寡語,借坡下驢落後退幾尺,搭上了同伴的乘風工具。
方無遠注意到言驚梧微微松了口氣,連身體都放松了些。如此觸手可及、鮮活生動的師尊讓他被顧飛河攪亂的心緒安穩了些。
重生一世,太多事情脫離了記憶中的軌迹,但一切又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原是老天憐我。
方無遠這般想着,臉上露出久違的笑意,剛好落進回頭看他的言驚梧眼裡。
言驚梧深感莫名其妙。徒弟心情變好自然是好事,隻是追蹤顧飛河的時候尚且悶悶不樂,怎麼這會兒又笑了?
他默默歎氣,書上說的果然沒錯,半大的小子最難養。
這一行約莫數十人,衆人馬不停蹄地趕路,不過半天便到了顧飛河提供的地點,那是一片梨樹林。
如今已是夏至,按理梨花早就開敗,但這片梨樹林中卻是雪白一片,花期正好,甚為妖異。
“又是幻陣,”馮青烈面色凝重,與他同來的修士中沒有人擅長陣法,否則他們也不會在破廟外遭了殃。他将希冀的目光投向言驚梧,仙尊無所不能,小小陣法應當也不在話下。
果然,隻見言驚梧右手雙指并攏,手腕翻動間數不清的仙劍風歇的分身出現在半空中,挾帶着一往無前的沖天劍意接二連三地劈向梨樹林。
刹那間,地上陣法連接處出現裂縫,旋即應聲而碎。
馮青烈瞳孔一震,竟然還能這樣破陣?破陣難道不應當先看什麼生門死門,選好路線再去搗毀陣眼嗎?
如此幹脆利落、簡單有效……不愧是九州大陸第一劍修!
馮青烈滿心的震驚全都化作對言驚梧的敬仰。以劍劈陣雖然聞所未聞,但若是清宴仙尊,那便是理所當然。
一旁圍觀了馮青烈神色變化的方無遠松了口氣,原來不是隻有他一人覺得師尊破陣的手法過于驚世駭俗。
“何人在此放肆?!”
随着陣法失效,隐藏在梨林深處的一座風雅小院出現在衆人眼前,裡面傳來一個青年男子的怒喝聲。
方無遠眼尖,遠遠瞧見半開的窗戶處有個身穿月白勁裝的男子閃過,但當那人出現在院落門口時又變成一身玄袍。
“元嬰期修士?”馮青烈不解,破廟外的幻陣明明是化神期修士才能做得出來的。
“是元嬰期魔修,”言驚梧淡淡說道,卻是讓聚仙城的散修們起了騷動。
“竟然是魔修!難怪隻是元嬰期就能布下化神期才能做出來的陣法!”
“這魔修抓妖修做什麼?”
“這還用問?當然是要破壞兩族的和平締約了!”
“幸好馮長老有先見之明,請了清宴仙尊與咱們同行。”
“就是就是,若隻靠咱們,雖說并非全無勝算,但必然是慘勝!”
“馮長老英明!清宴仙尊威武!”
随着一人激動大喊,其他人也跟着齊聲喊了起來。
而馮青烈,這個身高八尺的劍客,臉上竟然露出害羞的表情,還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言驚梧。
言驚梧:……
方無遠:……
一旁被震住的魔修:……
方無遠早在前世仙魔大戰未開始前,就時常聽聞聚仙城的散修耿直率真、淳樸憨實。
果然百聞不如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