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空氣中死死地凝固了。
好像有什麼終于動了一下,Pond好像這才回過神來:“我……”
站在遠處的哨兵目光已經集中在他身上很久很久,敏銳到足以通過他腮部咬肌收緊,頸部筋絡微微的抽搐,肩胛肌肉運動的趨勢,看到了那麼一絲絲向前垂點的動勢。
“哐!!!”拳頭重重砸在牆壁上,牆體瞬間呈現出網狀發散的龜裂,哨兵恐怖的力量幾乎讓整片牆面一下給砸塌了。
巨大的聲響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Phuwin抖了抖砸完牆壁後手上的落灰:“我的向導是誰,需要你們來決定嗎?”挺身站直的哨兵褪去無害的僞裝,明明還是進門時的那個人,可他就是站在那裡,就仿佛地面已再不是平穩安甯的白塔,而是流淌血腥、屍橫遍野的荒漠大地。
“我、我們這也是為了你好!”管理者被氣得臉紅耳赤了,沒見過這麼不識好歹的哨兵,白塔的命令哨兵和向導向來隻有服從的份兒,哪有像他這樣好說歹說就是油鹽不進的?“一個不合格的向導,會令哨兵死得很慘!!”
Phuwin突然笑了:“說得對。”冰刀般的目光落在Peet身上,“所以我不會選一個哨兵死了而自己還能活着回到白塔的向導。”
“你——”被撕破臉皮又遭到了狠狠的拒絕,Peet頓時哇地哭了出來,梨花帶雨的像受了極大的委屈。
可惜Phuwin卻連一個眼神都沒再給過去,隻走到Pond面前。
青年哨兵的怒氣仿佛能夠實質化,曾經有過精神鍊接過的向導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彌漫出火山噴發前的憤怒,那熾烈的熱度仿佛要燒燙了他的皮膚。
一隻手伸到了Pond的面前。
修長的手指,如若不是指腹的厚繭,那應該是用來轉着筆在紙上計算工程式,又或在黑白的琴鍵上流暢地彈奏動人的樂章。
同樣的手,能握住合金重劍瞬間砍裂四級變異體,也能整晚握着他的手隻為他能平穩安睡。
“我的手不是誰都可以牽。”
一直沒有什麼反應的大個子終于緩緩擡起頭,他看到了哨兵的眼神,那雙看着他時總是溫和又清澈,偶爾還會帶着頑皮的眼睛,此刻冷漠孤高,猶如那看膩了生死、習慣了無情,心已化作頑石無情的神明。
哨兵收回了他的手,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Pond的心突然猛地收縮,窒息般無法呼吸。
不,他是他的向導。他要是他的向導!
Phuwin感到手腕突然被用力地拽住,那是他熟悉的觸感,是他熟悉的倔強,背向衆人的他,嘴角掀起了一個得逞的笑弧。
要甩開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Phuwin沒有。
在他身後,因為喉嚨嚴重發炎而徹底沙啞難辨的聲音,非常努力,一字一句地說:“我……是……你……的……向……導……”
“不行!你這樣的向導,根本不配跟他配對!”女向導氣急敗壞的語調尖利刺耳,麋鹿重重地跺蹄,非常暴躁地晃動頭頂巨大的鹿角。
Pond卻不管,他很用力地抓着Phuwin的手腕。他知道,自己絕對不願意放開他的哨兵,更不可能将他讓給其他任何一個向導。但白塔的一再質疑,以及之前Phuwin對他的查探,都像在說他根本沒有能力去幫助他的哨兵,甚至隻能拖後腿害他的哨兵失去性命。
是這樣嗎?
不。不是這樣的。
Pond感覺到心髒在劇烈地跳動,憤怒和不甘從身體深處噴湧而出,精神圖景中的海洋此刻漩渦狂卷,惡浪滔天。
需要……他證明嗎?
好呀!
那就證明給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