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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信息量,恐怕白塔的哨兵上将也無法在短時間内處理北哨塔淪陷這一事件的所帶來的一切,更何況,他本來就是一手建立北哨塔的先驅者。
他沉默着,并沒有歇斯底裡的怒吼,又或者崩潰難過的痛哭,他的沉默,如同山嶽的靜谧,沉痛。
Phuwin忍不住捏了捏拳頭,他一直以為Tay是在變異體侵襲的戰鬥中犧牲的,卻無法預料黑塔中所埋藏的北哨塔淪陷的真相遠遠比他所猜測的更為殘酷,而Tay竟然是這裡唯一的幸存者。
如同戰艦沉沒之時艦長大多殉職同隕,Tay是北哨塔的上将,或許他能活下來在他們看來絕對是一件好事,但等他回到白塔的時候,他又将如何對北哨塔淪陷一事作出交代?他背負的,是因為研究異能元素而受到感染異變的研究人員,是頑強對抗變異體而犧牲的哨兵和向導,是所有再也無法活着離開北哨塔的生命,還有白塔上将的榮耀。
是不是……不要叫醒他比較好?
Phuwin的表情沒有變化,站在一罐罐裝着形态各異的變異體樣本前,孤高又挺拔的身姿,倨傲且冷漠。然而隻有一直注視着他的人,才會發現熒綠的光暈映染的眸子裡,有着難以察覺的動搖。
魁梧的身軀站立在青年的身側,盡管看到了叱咤風雲如神般存在的人物,盡管聽到了讓人無比震撼的秘密和真相,但在這裡,在他的眼裡,隻有他,這個名字叫Phuwin的青年哨兵,才是唯一最重要的存在。
溫暖的大手适時地,不動聲色地包上來,揉開了捏緊的拳頭,拇指溫和的力度揉捏着他的手指,無聲地給予他支持和安慰。
無論你的決定導緻什麼樣的結果。好的,壞的。對的,錯的。
我都陪着你。
Phuwin感受到了力量,回頭去看他,視線相交的瞬間,已經明白了對方眼神中的用意。
習慣地,相視一笑。
仿佛從Pond那裡汲取到了力量,Phuwin捏了捏他的手指,放開後走上前去,伸手關閉了屏幕。
轉過身來,明亮的目光落在Tay身上:“Tay上将,白塔一直在等待您的歸來。”
“Phuwin——”
Phuwin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柔和下來的聲音,不再是哨兵向将軍的報告,而是屬于家人的溫暖:“我們從未放棄對你的尋找。無論生死。”
Tay還記得,五年前他接受任務離開白塔前往北哨塔的那一天,夕陽很紅,那孩子知道自己要離開,還鬧别扭地躲在屋子裡不肯出來,從窗戶探頭探腦不舍地張望,一别數年,他明白Phuwin會長大,但沒有料到,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已成為一名強大的哨兵,不但遇事沉着,甚至在團隊中自帶領袖者的風範。Phuwin在他沒有參與的時間裡,已悄然長大了,寬敞的肩膀,已可以扛下屬于哨兵庇佑生命的責任。
Tay擡起手,按在那隻穩穩扶在他肩膀的手背上:“你長大了。”
Phuwin微微點頭,盡管他們已經五年沒有見過,但他明白,Tay能懂自己的意思,而眼下并沒有時間允許多愁善感,作為哨兵,他們應該做的事情還有很多:“黑塔雖然淪陷,但這裡的研究成果還是極具價值,我們必須把這些都帶回白塔。”
“可以。”Tay振作精神,打開數據庫,裡面存放的資料顯然是加密的,無法輕易被旁人看懂,“這些數據非常龐大,無法通過普通信息傳輸,如果要帶走,隻能使用存儲介質進行拷貝。”
“要多久?”
“約莫24小時。”
“那現在開始吧。”
“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裡。”
Phuwin擡起手腕,另一隻手擰動了一下合金護腕咬合的位置。黑塔外圍被數百隻變異體團團圍困,他們進來是取巧了,但出去則不然。
“上将他……”Winny眨眨小眼睛,有些猶豫。Tay正背對着他們,處理數據資料的拷貝。黑塔多年的成果,不是這麼簡單說帶走就帶走的。
知道他的意思,Phuwin搖頭:“不确定異能元素對他身體造成多大影響,但是能确定的是他現在正使用精神領域強行壓制體内的變異進程,誰也無法保證在戰場上會發生什麼意外。”
确實,哨兵上将的力量雖然強大,但一邊壓制自己身體的變異,一邊又要跟變異體作戰的話,萬一稍有不慎,打着打着突然變異,而且還可能是比二級變異體更厲害的怪物,那還真是被爹坑了。
“那倒也是啊!唉……”Winny忽然覺得腦瓜子不太夠用了。
“我可以——”Pond後半句都還沒經過舌頭,就被Phuwin一個淩厲的眼神給掃過來截得死死的。
“我們這裡三個哨兵,雖說其中一個倒黴鬼待機了。”Phuwin盯着他的眼神嚴厲得很,簡直已經到了兇的地步,他不想再看到這個男人在他懷裡嘴角溢血,無論是因為咬到舌頭,還是因為身受重創,“你給我好好待着,不許亂來。”
“哦……”
不放心,Phuwin邁前一步逼到最近的距離:“記得我說的話嗎?事不過三。”擡手一把扣住Pond的下颚,迫使他的目光與自己筆直的對視,不放過任何一絲他可能心虛的微表情,甚至使用哨兵的敏銳洞察力觀察他的心跳和呼吸:“說,聽不聽話?”
“聽、聽的。”
他家的哨兵壓迫力實在太強,明明身高比他矮那麼一點點,體格也沒他那麼寬橫,偏偏那冷冽的眼神一掃過來,Pond就生不起一絲違抗的念頭,隻能老老實實地哼唧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