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虜先生什麼時候過來的。
許是他的視線停留的太久,也或者是他的表情過于驚訝,男人疑惑的看了過來,還挑了挑眉,滿臉寫着“怎麼了?”
兩人視線相觸,小松心裡一驚,故作鎮定地移開目光,還掩飾性地扒拉了一下泉水。
阿虜将青年的動作、表情全都看在眼裡,不知想到了什麼低低笑了起來。
他稍稍平複一下,輕咳一聲,說:“小松,你的任務完成的很好。現在的梅爾克已經心無旁骛,洋溢着一流磨刀師的自信,是你改變了她。”
“诶?”小松一愣,不自在地背過身。“我……我隻是讓梅爾克小姐意識到了她自己做的菜刀的美好,梅爾克小姐本身就很厲害。”
想到梅爾克小姐不同于以往的神采,他由衷的感到高興,放緩了聲音,“不過,那些料理能讓梅爾克小姐安心的埋頭于工作,真是太好了。而且這幾天相處下來,我發現梅爾克小姐也很可愛。”很像他前世的師弟。
前世他有個師弟,是師傅的幼子,比他小了幾歲,剛開始不知道為什麼總對他有敵意,總跟他較勁,但後面就經常跟在他屁股後面,小嘴叭叭哥哥長哥哥短的叫着,很是可愛。
梅爾克小姐與師弟性别不同,樣貌不一樣,性格也南轅北轍,但他卻莫名的覺得他們很相似。
(師弟:因為我之前老是想着要超過你啊,不過一直比不過幹脆就放棄了,無奈攤手手.jpg)
看到小松露出這樣溫柔的神情,阿虜不知為何心中有點吃味,他強壓下那股情緒,故意大聲開玩笑道:“啊,小松,難道你喜歡梅爾克嗎?”
“诶!?”阿虜先生怎麼會想到這方面來啊,他趕緊大聲解釋,“沒有,才不是你想的那樣!”
聞言,心裡提着的那口氣不知為什麼就松了下來,甚至還冒出了絲絲的欣喜。看到青年着急的樣子,阿虜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道:“不用隐瞞了,這不是挺好的嘛。不過事先提醒你,初代梅爾克挺難搞的。”
看阿虜一臉不信還準備為他出謀劃策的樣子,小松顧不得其他,直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焦急的解釋:“隐瞞什麼的,是你誤會了!”
他還欲說什麼,一道鋒利的劍氣突然沖來,阿虜大手一撈,猛地攬着小松躲過這一道劍氣。
突然的變故讓小松大腦一陣空白,他也沒注意到此時是趴在阿虜身上的姿勢,愣愣地看着那道劈開石屋,劈開溫泉,在地上留下巨大痕迹的刀痕。
阿虜也怔愣的看着刀痕,但手心裡細膩的觸感很快就讓他回了神,肌膚相貼的感覺是如此的微妙,身體突然燥熱無比,一股邪火騰地升起直沖下腹……
石屋裡,梅爾克握着菜刀,一臉呆滞,目瞪口呆的看着被劈開的牆壁。
這是…什麼鋒利度……隻輕輕揮一下山就斷了,這就是用迪羅烏斯的牙和梅爾克星塵磨出來的刀麼……
她擡眸看向外面,突然面色大驚,“糟糕,那是溫泉的方向!!”
她轉身正要跑出去,這時從門外匆匆跑進來兩個身影,她“啊”了一聲,連忙用手捂住眼睛。
小松和阿虜兩人圍着純白的浴袍,臉上全是興奮的神色。
“梅爾克,菜刀完成了?快給我們看看。”阿虜催道。
“終于完成了呀。”小松高興的歎道。
梅爾克張開指縫,看到兩人圍着浴巾,狠狠地松了一口氣,紅着臉将菜刀遞到兩人面前。
菜刀上層呈漆亮的暗色,下層則是如上好的瓷器那樣的瑩白,刀身凜冽,閃着淩厲的寒光,刀背中間凹進去一塊,兩邊各有一個尖角的倒刺凸起,用于處理一些特殊的食材。
刀身上有一行小字,刻的是“二代目梅爾克”和“小松”。
梅爾克單手捂着眼,小心的撇了眼還濕着發的青年,臉色更紅了,羞道:“這是我第一次使用刻印,是我對小松大廚表示感謝和敬意的标志。”
小松注意力全在菜刀上,聽到梅爾克的話,心裡一陣感動,“真是太感謝你了,梅爾克小姐。”
阿虜看着梅爾克要遮不遮,羞澀地看着小松的女子姿态,猛然一振,危機感陡生,親昵地攬過小松的肩膀,看着梅爾克故意笑道:“真是太好了,小松,今後可以做更多美味的料理了。”
對上阿虜的視線,梅爾克一愣,怎麼感覺好像阿虜對她有敵意?應該是錯覺吧……
不知阿虜單方面宣誓主權的動作,小松收起心裡的激動,揚起一抹笑,開心道:“阿虜先生,梅爾克小姐,那接下來讓我們盡情吃梅爾克星塵吧!”
*
地下儲藏室不算大,裡面除了堆有各種磨刀的材料之外,還有各種難得的食材。
鑒于梅爾克星塵是一種調味料,小松打算做一個大披薩,吃的時候撒上一大勺的梅爾克星塵就可以了。
他東瞅瞅,西看看,思索着披薩要搭配那些食材才是最合适、最美味的。
突然,眼角瞥到一個熟悉的食材,他怔了一瞬,然後上前将它抱了出來,沉甸甸的手感份量十足。
該食材是首領闆栗,棕褐色的表皮光滑反着光,體型碩大,看着比之前折斷菜刀料理的那個還要大兩倍,同時,也說明了它比之前的那個還要堅硬許多。
他拍了拍碩大的首領闆栗,在詢問梅爾克小姐新菜刀能否将它切開後,把它放到了案闆上。
阿虜聽說了小松要用菜刀切首領闆栗的事情,也跑進了地下儲藏室。
他不會勸阻小松,因為他知道小松必須要這樣做。
當初小松視如生命的菜刀被折斷時有多悲痛他比誰都清楚,如果不克服這一點,倘若以後遇到比首領闆栗還要堅硬的食材,小松就會産生心理上的畏懼,這對一個廚師來說是緻命的弱點。
從哪裡跌倒就要從哪裡爬起來,話糙理不糙。想必小松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才堅持要用菜刀切首領闆栗。
正如阿虜想的那樣,小松看着超大号的首領闆栗,内心隐隐發怵。隻要看到首領闆栗,他腦海裡就全是當初菜刀被折斷的情景。
青年閉了閉眼,再一睜開眼裡全是堅定的神色。他必須要克服!
梅爾克并不清楚原委,隻是提醒道:“小松大廚,下手請務必慎重。”作為制作這把菜刀的人,她很清楚菜刀到底有多鋒利。
小松頭也不回地點了點頭,緊緊盯着首領闆栗。他感覺首領闆栗好像越來越大,像是要把他壓垮,而他在它面前如同蝼蟻。
不能再猶豫了!
青年定了定神,握緊了菜刀,克制着力道将菜刀放到首領闆栗上,然後手腕稍稍用力——
咔。
首領闆栗應聲裂開分成兩半。
像是有些意料之外,青年呆愣的看着被分成兩半的首領闆栗。
……那時候把他的菜刀弄斷了的,比石頭還要堅硬的首領闆栗,居然就這麼輕易被切開了?
他怔怔地看着菜刀,再看看首領闆栗,最後一點心理陰影也煙消雲散。
“阿虜先生,我切開它了!”
身後,看着渾身輕松,一臉高興的青年,阿虜緊繃的臉終于放松下來,也露出了笑,說:“不愧是梅爾克出品,真是厲害。”
梅爾克嘴角微勾,也笑道:“無論是多大的首領闆栗,隻要用同樣的鋒利度也能輕易切開。”
事實也正是如此,小松早已在切首領闆栗了。堅硬的首領闆栗如同最容易處理的清脆蔬菜,無論是切厚還是切薄,都毫無阻滞,很是流暢。
菜刀拿在手上如同是身體延伸出來的一部分,使用起來毫無障礙。他興奮的直接開始處理做披薩要用的各種食材。
和阿虜先生組成搭檔後的第一次旅行,就收到了憧憬已久的梅爾克菜刀,這真是太驚喜了,他這次一定要做很多很多營養又美味的料理。
羽衣豬生火腿,切得越薄越好,直到看到背面的紋理,就能讓人品嘗到上等的鹽味和極品的香醇。
洋蔥香蕉,如果不是在不傷害任何細胞的前提下,對其進行不規則切割,酵素就會産生強烈的氣味,足以讓料理人嚎哭24小時。
以前處理洋蔥香蕉的時候,總會被熏哭,而這次使用梅爾克菜刀,就很輕易地完成了這麼精細的操作,真是太厲害了!
香蒜玉米、赤紅燈椒、軟酥蘑菇、脆脆嫩筍……一個又一個食材被料理出來,然後被放到做好的披薩餅上。
青的、黃的、紅的、綠的……色彩斑斓,還沒烘烤就足以讓人垂涎其美味。
而等烘烤完之後,更是香氣撲鼻。在阿虜和梅爾克迫不及待地目光之下,小松挖了滿滿一大勺的梅爾克星塵粉末撒到披薩上,為它添上誘人的金色光芒。
三人端坐在木桌旁,對着披薩雙手合十,齊聲閉眼禱告:
“感謝這世上所有的食材,我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