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唇角微勾,擡眼看向瑪奇:“那請問一下現任的組長大人,到不是自己地盤的基達爾王國來是有何貴幹呢?”
瑪奇微微擡頭,警惕地看了一眼這位笑得溫和的四天王。
心裡頭卻因為對方敏銳的頭腦而吃了一驚。
他掃了眼看過來的阿虜和小松,猶疑一瞬後,還是決定将他們此行的目的全盤托出。
“尼魯克街,出現了毒品食材——”
他掃了眼面露詫異的三人,繼續道:“一周前,尼魯克街頻繁出現有饑餓的孩子因誤食毒品食材而險些喪命的事件。自從龍老大接管尼魯克街後,尼魯克街就再沒出現過毒品食材了,而在龍老大離開後,這些毒品食材就又再次出現了。我們在追查了幾天後,發現這些毒品食材的來源全部指向美食賭場。”
他轉身看向美食賭場的方向,目光沉重:“雖然美食賭場是由基達爾王國經營的,但國王早已經把美食賭場的管理權交給了這裡的地下組織——地下料理界。”
地下料理界是專門販賣市面上不準流通的違禁食材和毒品食材的地下組織,其boss是黑暗料理人萊亞貝亞拉,世界料理排行榜的第17位。
“我們正是為了将那家夥手裡的毒品食材全部奪走才來這裡的。”瑪奇收回視線,笑了笑,眉目堅毅,“要是放任不管,任由這些違禁食材在尼魯克街流通的話,我們可是會很苦惱的啊。”
小松心中一顫,他看着以瑪奇為首的美食□□,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視死如歸的堅定,以及可能再也回不去的覺悟。
沒有人會懷疑他們膽敢挑戰基達爾王國最大的黑暗勢力的決心。
“抱歉啊,組長先生。”可可嘴角始終保持着微笑的弧度,“雖然我很佩服你們的勇氣,但以你們的能力,不可能成功的吧。”
“你說什麼——!!”有性急的□□成員聽了這話後立刻怒視可可,卻被瑪奇擡手制止了,他黑沉沉的視線看向可可,不帶任何感情地道:“四天王可可,為什麼你會這麼說?”
現場的氣氛一時有些劍拔弩張,仿佛隻要可可說錯一句話,兩方就能打起來。
“因為我是占蔔師啊。”可可面不改色地對上瑪奇的視線,唇瓣上下一合就說出了輕飄飄卻足以蠱惑人心的話,好像是惡魔的低語:
“與其用上這種沒有勝算的戰鬥,不如去賭吧——”
“隻要賭赢,就行了。”
他說得風輕雲淡,好像在全世界最大、最豪華的美食賭場賭赢所有的違禁食材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一樣。瑪奇等人看着這樣鋒芒畢露的可可,面上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對方難道不知道地下料理界的boss萊亞貝亞拉是美食賭場的莊家嗎?跟萊亞貝亞拉對賭的人,就沒用赢過的。
“嗯……就是這麼一回事。”一隻大手突然伸到瑪奇面前,瑪奇低頭看去,就見大手的主人邀請道:“怎麼樣,要一起去嗎,瑪奇?”
旁邊,小松也打起了精神,雖然臉還是蒼白的,但瞳孔裡的光芒卻很耀眼:“我們大家一起去吧!瑪奇先生!!”
一時間,時間好像停止了流逝,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瑪奇身上。
“雖然賭博什麼的不合我意……”
針落可聞的寂靜中,瑪奇依次看向面前的可可、阿虜和小松,最後将視線定格到伸到面前的手上,擡手握了上去。
“但能合法地将食材搶到手的話,也還不錯。”
*
“滾開啊!别擋道!”
繁華的街頭,小松一個人站着,前面是一個拿着挎包的男人正全力跑向他這邊。
對方一邊跑一邊大喊,鮮活的、猙獰的面上布滿青筋。
小松看着他,瞪大了眼睛,但哪怕用盡了全力,雙腳也依舊死死地釘在地上,像是生了根一般。
一把手槍突然出現在男人耳邊,扳機也像是放慢般一點點扣下去,但男人恍若未覺。
“不——不要——不要!!”小松驚恐地大喊,嘴巴奮力張開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極度恐懼而瞪大的眼珠裡,是緩慢扣下的扳機。
“砰——”
槍響了。
竭力奔跑的男人應聲倒地,鮮紅的血液和綠色的現金散了一地。
小松好似吓傻了,直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在他空洞的眼神裡,原本應該死了的,腦袋上空了一個窟窿的人,頂着滿頭的鮮血站了起來。
他伸長了雙臂抓向小松,大得不可思的眼珠充血暴突,“為什麼不讓開!為什麼不讓開!為什麼……妨礙我——!!”
男人的嘶吼一次比一次凄厲,距離小松也越來越近,原本陌生的面貌也在某次嘶吼中,陡然變了一個模樣。
小松在看清那個面貌時,渾身猛地一顫。
他昨天剛見過的,他的發小大竹,頂着滿頭鮮血獰笑着看向他,扭曲着臉質問:“為什麼妨礙我,小松,為什麼——”
“不…不是……不是……”
“小松?小松?快醒醒!”
黑暗中,小松剛一出聲,阿虜就猛地睜開眼,他快速地打開床頭燈,将正在夢魇的黑發青年攬進懷裡,輕聲呼喊他的名字。
确定合作後,阿虜和可可、瑪奇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計劃後,就回了各自的房間休息。
因為不打算隐瞞,阿虜就隻要了一間房和小松一起睡。
好一會兒,小松才從夢魇裡脫身,“阿虜先生?”
“我在。”
阿虜抱緊了他,用下巴蹭了蹭他的發頂,伸長手臂從床頭櫃拿來一杯早已準備好的溫水。
溫熱的水下肚,暖融融的氣息向着四肢百骸滿漫去,腦海裡關于小偷凄慘死狀的畫面和大竹的厲聲質問一點點消失,小松抓緊了水杯,主動道:“我吵醒你了嗎,阿虜先生?”
阿虜搖搖頭,将他頭上因夢魇冒出的虛汗一點點擦掉,看着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脆弱的小松。
黑發青年蒼白着臉,唇色也是毫無血色,整個人都處于一種虛弱的、疲憊的狀态,尤其是那一雙黑色的眼睛,裡面還有殘留的恐懼在。
哪怕瀕臨死亡時,對方都沒有這樣過。
阿虜不由得開始懷疑,帶小松來美食賭場是否是個正确的決定。
許是阿虜沉默的太久,小松終于發現了異樣,他探頭去看,入目的是對方複雜且欲言又止的表情。
說實話,小松很少在阿虜臉上看到這種似乎是愧疚和懊惱的表情。
他清了清嗓子,雖然還很虛弱,但也認真道:“阿虜先生,我沒事的,你不用自責。”
“是我自願要來的。你忘了嗎,是我請求阿虜先生在捕獲食材時,允許我跟随的。”
想到他們初相識時的情景,想到他們經曆的每一次冒險,小松的眼角和眉梢都滲出了笑意,眼裡的那一點點恐懼也消失不見:“無論是作為廚師、搭檔,還是戀人,要是錯過食材的生命的話,錯過和阿虜先生在一起的每一個冒險的話,我會比現在還要難受一萬倍!”
好似想到了什麼,小松抿直嘴角故作生氣道:“要是再發生那種【背着我偷偷去美食界】的事情,我就再也不——”
“不會的!我向你保證過的小松!任何事情都不會再瞞着你。”阿虜顧不得自責和感動了,不等小松說完就着急表态。
“噗嗤。”看到阿虜嚴陣以待的樣子,小松被逗笑了一下,“好啦好啦,我知道阿虜先生說的是真的,所以我們現在都來到了美食賭場。”
他正了正神色,“我很高興,阿虜先生,你沒有因為美食賭場危險就沒讓我來,隻是這次真的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夠堅強……不過我現在已經調整好了,因為有阿虜先生在我身邊。”
“小松……”
“好啦阿虜先生我們快睡覺吧,我現在好困了,明天就要進入美食賭場了,我們要養好精神。”
他被吓醒的時候還是淩晨,現在想開後,精神一放松,困意就再度席卷而來,所以他是真的困了,而不是因為招架不住阿虜現在這幅“婆婆媽媽”的樣子……好吧,是有點,他更喜歡阿虜平常爽朗灑脫、不拘小節的樣子。
小松的那點嫌棄當然沒躲過阿虜的眼睛。
嫌棄……小松嫌棄他了?是他看錯了吧……
成功被打擊到了,阿虜什麼情緒都沒了,乖乖關燈睡覺。
小松是他的搭檔,既然小松說他能調節好,他就要相信他。這是尊重。
不過,他自己也有錯,他應該阻止那一幕發生的,他以後要将人更好地保護好才行。
這樣想着,阿虜長臂一伸将人撈進懷裡,小松睡眼惺忪,也不掙紮,蜷縮着靠近阿虜,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後就安心睡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再沒有夢到什麼東西。小松再睜開眼時,身邊已經沒了阿虜的影子。
他坐起來靠着床榻,摸了摸床鋪,已經涼了,說明阿虜起來有一段時間了。
這樣想着,邊上傳來開門的聲音,小松轉頭看去,就見阿虜裹着浴袍從廁所裡出來。
精壯的腰身是倒三角的身材,鼓脹的肌肉強壯有力,健碩的胸膛上還挂着水珠。他單手擦着濕發,看到小松起來後愣了楞,笑道:“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要不要再睡會?”
随着男人走近,濕冷的水汽直直往臉上拍,也許是剛睡醒大腦還沒完全開機,也是其他的什麼原因,小松看着近在咫尺的飽滿胸肌,問出了一個讓他自己都覺得愚蠢的問題。
“阿虜先生,你為什麼洗冷水澡啊?”
話說出口的一瞬,小松就反應過來了,但已經來不及了。
他看到男人在他說完後明顯地愣了下,接着低低地笑了起來。
小松第一次知道這雙眼睛原來還能笑成這樣,不同于以往對美食帶着食欲的直白喜愛,這雙眼睛笑得他心口直跳。
“小松,你要知道我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喜歡的人在懷裡睡了一晚上,我還做不到什麼反應都沒有。”
他伸出手撫摸他觸手可及的心上人,“你說是吧,嗯?”
臉頰被帶着濕氣的手輕輕摩挲,厚重的繭子帶來陣陣酥麻。小松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的臉現在肯定紅成一片。
他該說點什麼的,小松想,但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好似忘記了呼吸,也忘記了眨眼。他看着面前的臉一點點地放大,靠近,直至視野被一隻大手完全蓋住,陷入黑暗。
唇瓣傳來了濡濕的觸感。
他真傻。
小松想,但心裡冒出的甜蜜卻是怎麼也止不住,很快就溢滿了整個胸腔。
他微微仰起頭。
男人好似受到了鼓舞,變着法地一點點加深這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