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究,還是再次被召喚出來了……”他的目光沒有看向螢丸,隻是虛無地聚焦于某一點。
青年的語調沒有一絲起伏,但不知為何,螢丸隻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悲哀的意味。
螢丸怔怔地愣在原地,他突然很想問問那個人:“你是誰?我們……認識嗎?我們一定認識吧!”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認識與否,這都不重要了。我的過去你不必探尋。”語畢,便轉身就要離去。
隻是,他在臨走時卻又轉過身來,語氣中帶有前所未有的決心。
“我馬上就快失去理智了。還請你,務必,記住我的樣子……這個世界還未受到幹擾,你的記憶不會被重置。”
“等,等等啊!”螢丸不知所措,但在本能的驅使下挽留他。
“下次見面,殺了我。”
明石國行幾乎失去原貌的臉上擠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他隻留下這麼一句話,随後轉身融入身後的薄霧,沒給自己和螢丸任何反悔的機會。
“明石國行!”在他即将消失之前,螢丸突然喊出了一個名字,一個本該不會忘記的名字。是的,錯不了,他一定會是被自己遺忘的家人。
明石國行的身影頓了一下,但是沒有回頭。他的消失和到來一樣無聲無息。
在過多信息量的沖擊下,螢丸有些不知所措。
理智和使命告訴他,自己應該無條件祓除所有暗堕的刀劍付喪神,自己不應該因為猶豫不決放跑明石國行。
但是,他不想。
螢丸的指尖緊緊摳進掌心,他的手頓時鮮血淋漓。
螢丸突然很想知道,自己的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在自己成為審神者之前本該擁有一段記憶,而那段被删除的記憶中又隐藏了什麼。
幾乎就是同一時刻,螢丸調用靈力追了上去。如果能夠找到明石國行,一切都能真相大白……
螢丸無暇顧及其他,隻能用這種蒼白無力的理由欺騙自己。在擔憂和慌張之餘,他的心中隻留下憤怒。
究竟是誰,出于自己的私心讓刀劍男士不得不堕落。
不可饒恕!
明石國行隐藏氣息的能力顯然比螢丸更強,哪怕擁有靈力的輔助,螢丸追蹤的過程依舊困難重重。
随着幾隻遊蕩妖怪的阻攔,螢丸最終還是失去了明石國行的蹤迹。
然而,就在螢丸不得不轉身離開的時候,他突然在花壇中注意到了什麼。
螢丸走上前去,彎腰撿起了那個東西。
這是一截沾染了血肉的樹枝,似乎是被某人特意從身上削下,隻為利用其中的血肉氣息吸引嗜血的妖怪阻攔自己。
螢丸突然想到了什麼,把伊蕾娜交給他的盒子打開。
隻見盒中躺着的樹枝和他手中的如出一轍,顯然出自于同一人。
一時間,莫大的荒謬讓螢丸腦中一片空白,為什麼暗堕的刀劍付喪神身上會出現其他異常的存在?
在此之前他也曾研究過這截樹枝,它和寄生的血肉相互排斥,但是礙于某種原因被迫共存。兩兩相斥的情況下,隻會讓寄主的負擔大幅加重。
午夜十二點悄然到來。本丸的結界中曾經被添加了記憶重置的術式,隻要身處其中就會發揮作用。在暫離原有時空後,螢丸這一次終于沒有忘記明石國行。
隻是,遺忘和銘記究竟哪一個更為殘忍呢?
螢丸并不知道。
等螢丸走後,明石國行才從暗處走出。他茫然地盯着面前的路面,一言未發。
和他一同前來的石切丸和膝丸也從陰影中走出,他們的外表同樣慘不忍睹。
曾經情緒最為穩定的神刀石切丸拍了拍明石國行的肩膀,示意他放空思緒。
“要是再想下去,你的暗堕情況隻會進一步加深,到時候,你就徹底失去理智隻能淪為那個人的傀儡了……”
明石國行歎了口氣:“也是,事到如今也隻剩下我們三個了。如果連我們都瘋了,那麼他們也不遠了。”
膝丸的笑容有些寂寞:“阿尼甲雖然從前一直故意叫錯我的名字,我雖然頭疼但也不會生氣。可惜……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看螢丸的樣子,他們的記憶大概率都被動了手腳。”
“忘記也是一件好事。”石切丸答道,你忘了其他人的下場了嗎。
膝丸咬牙,他轉過頭不再說話。終于,他還是下定決心。“我想回去,如果和明石國行一樣隻是守在外層結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