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沒空去管其他的事了,[螢丸]借着下落的慣性再次發力,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中,傀儡線應聲而斷。
明石國行強撐的神智在控制的抽離後迅速斷片。
穿越三人組中唯一精神狀态相對正常,身體狀況看起來最好的[螢丸]一手撈一個,盡力保證在時空亂流中不被分散。
終于,某個世界接納了他們。在進入這個世界的瞬間,[螢丸]久違地感受到了某種熟悉又厭惡的存在。
時空通道投放的地區在半空。
[螢丸]低下頭,隻看見一片蔚藍又清澈的海水。
在被時政打撈回去之前,他就曾在海底沉寂了數百年。在沒有光亮的深淵裡,華美的刀拵化為烏有,鋒利的本體上裹滿鏽迹。
已經生出靈體的刀劍付喪神就這樣在漫長的等待中一點點絕望。
沒有人和他交流,沒有人理解刀刃化為廢鐵的殘忍。
對他而言,海水帶來的隻有恐懼。但是在這裡,已經由不得他在意這些了。如果就連他也倒下了,那麼就真的完了。
海面離他們越來越近,[螢丸]盡量讓自己優先墜落,這樣能夠讓他們受到的沖擊力降到最小。
他摟緊了自己的同伴,咬牙屏住呼吸。
和海面相撞的那一刻首先感受到的是劇痛,然後才是海水的冰冷,最後是被他遺忘的恐懼。[螢丸]的牙齒在打顫,深埋在骨子離的恐懼在呐喊。
他們三個正在一起下沉。
這片海的海水很深,在重力的影響下他們下沉了很久。光線随着深度的增加逐漸變暗,[螢丸]隻看見眼前盡是一片深沉的藍。
恍惚間,[螢丸]卻覺得這個顔色異常熟悉,熟悉到一看見就忍不住戰栗。
究竟是什麼呢?
[螢丸]暫時無暇去想,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離開大海找到陸地。
最先受到撞擊力的後背在海水的刺激下泛起灼燒般的疼痛,這股痛意太強烈,險些讓[螢丸]松開抓住同伴的手。但是[螢丸]堅持住了,他一手抓着一個,極力向陸地遊去。
從誕生那一刻灌輸進腦子裡的常識告訴他該如何遊泳。
在[螢丸]的努力下,他們離海面越來越近。失去知覺的明石國行和螢丸在這段時間很安靜,若不是肌膚接觸的地方還殘留着溫度,[螢丸]差點覺得自己帶着的是兩具屍體。
近了,近了。白晝的陽光透過水面,讓[螢丸]的眼前一片明亮。
在海水與泡沐的間隙中,[螢丸]伸手撥開海草向奮力遊去。就在即将離開海面的那一刻,腦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這下螢丸終于想起來了。在火焰永不熄滅的鍛刀爐中,他确實見過如同海浪一樣的藍。
不同于刀匠手中溫暖的橘紅色焰火,沾染了污穢與怨恨的火焰幽藍又冰冷。
這種火焰他曾見過無數次。
在第一次被召喚出來的時候,在第二次被抓回去的時候,他曾被灼燒過無數次。
而生産出這種火焰的柴火又是什麼呢?
[螢丸]咬緊的牙關中溢出一縷血絲,他幾乎是自虐性的逼迫自己反複回想。
那種扭曲的,溫熱的柴火,它源源不斷,它每日都在生長。
是啊,[螢丸]最清楚不過了。
沒有什麼比承受不住折磨堕化為半豐饒孽物的刀劍男士更多了,同類們受盡折磨的屍體成了用之不竭的柴火,它的燃燒帶來了幽藍的火焰。
然後,他們的血肉化作最後一道折磨,讓存活的刀劍男士進一步接受豐饒之力的淬煉。
他們的力量能讓實驗體保持神智,在被淬煉時将折損率達到最低。
然後,刀劍男士們被迫用自己的命為人類試錯,鋪就一條走向長生的道路。
這,便是[螢丸]始終不願忘記的真相。
強烈的憤怒讓他忘了對深海的恐懼,一鼓作氣支撐他遊向岸邊。
這片海域的岸邊似乎有人,他有着一雙奇異的尖耳,乍一眼看上去不似一般人類。在陌生的世界裡,有生靈存活便是好事,[螢丸]想都不想便向他的位置靠近。
而托着漂流瓶準備放生崩潰的持明族人路甲則更加納悶了。不知為何,在他即将抛下漂流瓶的時候有一片黑影向他的位置迅速接近。
路甲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忐忑不安地向後退去。
黑影出水了,居然是三個人。他們遍體鱗傷,中間那個唯一能動的人擡頭向他看去。
路甲一時不查和他對上了眼,巨大的壓力讓他吓了一跳。
這時他才注意到,其中一個人竟然堕入了魔陰身,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必須即刻上報!
幾乎是完全沒有過腦子,一句*仙舟粗口*瞬間脫口而出。
這下慘了,崩潰還沒放生,目睹了一切意外的路甲更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