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前的燈光暗下,主刀醫生走出手術室摘下口罩。
林知渝急忙上前道:“醫生,我外婆怎麼樣?”
醫生面容嚴肅的搖了搖頭,“情況不太好,突發性腦出血,後面還要看情況。”
林知渝心髒都在揪着,眼尾已經急的發紅了,“謝謝醫生。”
醫生往她身後看了看,“你家人還是沒來嗎?”
“下午就到。”
“行。”
又說了幾句,醫生匆匆離開,外婆被推着到了重症監護室,隔得太遠林知渝看不清外婆的面貌。
隻能看到數不盡的管子。
手機上夏雲棠打了好幾個電話,林知渝那會兒沒接,這會兒撥打出去。
很快接聽。
夏雲棠着急道:“你外婆怎麼樣。”
林知渝擦了擦眼角的淚,“不太好。”
夏雲棠忍不住把擔憂的火發到林知渝身上,“你說你從來沒喝過酒,怎麼就偏你外婆生病了你喝,你外婆這次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能擔待起嗎?”
林知渝忏悔的閉了閉眼睛。
指尖插進血肉裡,她無措的道歉,“對不起媽。”
“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林知渝,要不是你喝醉誤事,你外婆怎麼會這麼晚才到醫院。”強烈的擔心讓夏雲棠失去了理智,幾乎是在吼。
“媽…我…”林知渝手幾乎拿不穩手機,淚水早已經模糊了視線。
林啟城拍了拍情緒激烈的妻子,接過手機,“小渝,我是爸爸。”
他道:“現在醫院隻有你自己嗎?”
林知渝點頭,“嗯。”
“别慌小渝,我和你媽明天就到家了,你别害怕。”
“好。”
挂下電話,林知渝看着還在重症監護室裡躺着的宋芝蘭。
身體幾乎控不住的發抖,她無措的蹲在地上,搓了搓頭發。
為什麼,她為什麼喝酒。
導緻外婆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
為什麼。
強烈的恐懼和愧疚幾乎要占據她的整個大腦,林知渝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明明早上外婆還給她做了飯。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
醫院走廊人來人往,刺鼻的酒精味,讓林知渝幾乎喘不過氣。
擡眼是醫院冷白色的牆,壓抑的人想要死掉。
夏雲棠說的對,如果這次外婆出了什麼事,就是她造成的。
是她的失誤,讓外婆陷入了危險陣地。
不知道蹲了多久,林知渝迷迷糊糊接了個電話報了醫院位置。
林知渝覺得自己的眼淚仿佛都要流幹了。
可外婆還是沒清醒過來。
她為什麼這麼不懂事,為什麼要喝酒。
她失措的擡了擡頭。
眼角淚水,順着臉頰,一路劃過下巴“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在這個全是重症病人家屬的走廊,淚水很快被埋沒。
“林知渝。”突然的一聲,帶着些不穩。
林知渝扭頭,看到了氣喘籲籲的盛易。
她還沒回過神,少年已經快速跑了過來,“夏奶奶怎麼樣?”
盛易低頭看她,少女的臉色已經蒼白了,身子控制不住的發着抖,大概是哭的時間太上,眼睫都是濕的,原本清亮的眸子,這會兒全是恐慌和失措
盛易剛想說些什麼安慰一下,還沒張口。
少女快速起身,幾乎是摔進了他的懷裡。
“盛易,是我害了我外婆,都怪我。”
“要不是我醉酒睡着,外婆不會這麼嚴重,”
本就因為自己醉酒誤事愧疚,再加上醫生的話和母親的責怪,林知渝幾乎要崩潰,渾身顫栗着發抖。
“是我害了外婆,都怪我…”
手臂擡起,遲鈍一秒,盛易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纖瘦的背脊。
“别太自責,不怪你。”
林知渝搖搖頭,“要是我睡得沒那麼沉,一定可以發現。”
“一定可以的。”
她揪着他的衣服,壓抑了一晚上的情緒全部爆發,那些愧疚到不知道怎麼訴說的壓抑,在這一刻,全部沖出了圍欄,無盡的叫嚣着,幾乎要把她的心髒紮透。
她忘掉了一切,忘記了她和盛易還在冷戰,忘記了男女有别。
更忘記了,父母從小到大教導在公共場合不要失儀。
她隻知道,面前人是盛易。
是那個看到他就會轉危為安的盛易。
盛易,保護保護外婆吧。
像之前保護我那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少女哭累了,情緒逐漸緩和了下來,盛易拍了拍她,試圖說些什麼,擡眸看到了重症監護室裡的人。
他張了張口,所有的語言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蒼白無力。
過了好久,他輕聲道:“我媽離開的時候,是我爸住院的第二天,我那會兒也覺得天塌了。”
“可是,并沒有。”
他說:“别害怕。”
我陪你。
/
夏應承是下午到的醫院,昨天晚上知道了消息他就往褐同趕,不過距離實在太遠,轉了兩次車才到。
夏應承來的時候,醫生剛宣布宋芝蘭脫離了生命危險,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後面隻要等她麻藥勁兒過了清醒就好。
林知渝壓在心裡的石頭終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