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把她的臉捧在手心裡,就像在捧山泉裡的那一輪明月,模樣很虔誠,态度是讨好。
他必須得表現得溫柔無限包容,才能讓妹妹不會害怕他,對他築起防禦的高牆。
“是不是吓到你了?”深情眼睛和剛剛仿佛是兩個不同的人。
一個人愛另外一個人的時候,會先坦誠還是會先僞裝?
可聽見她說她恨他,他就慌了神,他害怕失去她,更沒辦法坦誠,于是就隻能先僞裝。
假如有一天,他坦誠了,這僞裝下面必然是一個和現在完全相反的他,一個真實的他。
這樣的他,她能接受嗎?
他希望有這麼一天,又害怕這一天。
“别恨哥哥好嗎?”他用頭抵着她的頭,挺拔的鼻尖來回蹭她的鼻尖,來回撫摸她的背,他哄騙,他讨好,“哥哥隻是想你能赢得幹淨漂亮。”
看着平時人前矜貴清冷陶藝界翹楚在自己面前卑微讨好小心翼翼的模樣她又心軟了,可那句不純粹到底還是在她心裡紮了一根刺。
“我不想要你做我哥哥了。”她狠了狠心道,雖然這隻是一句真話,她巧妙地利用了這一點。
他眼裡閃過一絲不為人察覺的危險的占有欲,又逐漸隐匿而去,她還真是知道怎麼刺激他。
“好好。”他順着她說,如果再聽她真情實感地說恨他,他可能真的會瘋,“那換你想換誰做?”
祁斯野?祁斯樂?還是和她一起“開夜工”制陶的師兄?這些人配嗎!
“誰也不想。”笨蛋!她隻想要個男朋友!
"等等,你說你覺得我能赢?"她打着哭嗝,眼睛腫得和核桃一樣大,思維倒是還挺發散的。
“對,當然,百分之百。”如果她需要誇獎,他絕不吝啬。
“你憑什麼覺得我能赢?”無理取鬧地刁難,這通常是兩個人和好前的預兆,如果他能成功把她逗笑的話,效果會更好。
他繼續努力:“不知道,一個男人的直覺。”
看着這張帥臉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安奈破功了,沒忍住噗地笑了出來。
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還在生氣,還在傷心,不應該就這樣笑出來,這樣很沒面子!
“哼!”她把臉别過去重新調整狀态,“可是你剛剛說對我的感情不純粹。”
“你也說了你恨我。”他回。
***
拙園教室裡,一排一排參賽作品已經由工作人員标好名牌拜訪整齊。
這些作品已經從“生胚”燒制成“熟”的,這個過程需要在窯上完成,煤窯火力足,一般是用煤窯居多,紫砂泥成品經過高溫燒制才能綻放出它真實的氣韻和色彩,不過也有電窯和氣窯,這兩種要家庭用居多。
評委席上的評委也都一一到場,所有參賽者可是進入教室“認領”自己的作品。
今天的這一部分屬于交流賽中的作品展示部分,前提是參賽者的壺必須先要通過質檢老師質檢這一關。
所有參賽選手确認到場,質檢老師開始質檢。
質檢老師先要用木擊子輕輕敲擊,将壺身和壺蓋分開,敲擊的時候就可以初步判斷這把器身是不是有開裂,無裂縫的器敲擊的時候聲音清脆響亮,如果有裂縫聲音則是又啞又悶。
器身有裂縫的會被率先pass,剩下好的再開蓋檢查壺身和壺蓋是否有其他瑕疵,有瑕疵的直接pass。
一輪下來,有三分之二的參賽選手帶着自己的作品陸續先離開,快輪到安奈了,比賽那天安奈是最後一個交作品的,所以質檢她也是最後一個。
緊張死了!她不停地做着深呼吸。
眼見着質檢老師又送走了兩個,終于來到她面前,到她了!
質檢老師看了看她的作品,端詳了一陣,又擡頭看了看她,一臉不解。
她這個器很奇怪啊!她的作品不是壺到像是紫砂的雕塑,雖然大賽沒有明文規定說比賽時一定隻能做紫砂壺,可幾乎所有人都是用紫砂壺出戰,否則會很吃虧。
老師又是一陣查看,似乎雕塑的是一座山石,既然沒有規定說這樣不行,老師就開始了質檢。
哐哐哐
這座山石發出的聲音又悶又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