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繼笑了放下杯子，小梨渦漾起來：“知道我是怎麼看出來的嗎？”

“你看她的眼神就像個瘾君子見到了藥。雖然表情沒變，但眼神沒辦法騙人。”

林以棠微微颔首，沒有正面應她，用手裡的single malt威士忌敬她：“謝謝你又給我上了一課。”

“什麼？”

“得罪誰都不要得罪心理醫生。”

他們笑着碰杯，他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程繼大學時去過戒毒所見習，但凡能碰這種違禁品的，誰沒有點心理問題呢。

大三暑期，所有人都要出去見習一次，如果有人找不到見習的地方可以報告學校，學校會看情況幫這一部分學生安排。

學校安排的地方其中一個就是戒毒所。

可是那裡面的環境實在差，活兒又多，很多瘾君子都需要做專門的心理疏導，沒人願意整天被痛苦和瘋狂的氣氛纏繞。隻有程繼，她是唯一一個主動申請去戒毒所見習的學生。

她在那，看了很多也學了很多畢生都難忘的東西，後來實習她還是申請去了戒毒所。

那裡就像一個小型地獄，整個空間充斥着哀嚎，求饒，自殘甚至死亡，她想她可以試着救救他們。

後來她基于這次見習，寫了相關的論文，都在非常權威的期刊上發表了，這也讓她走上了把心理學應用在社會群體和人的路。

她善于觀察，也喜歡觀察，這麼多年來見過觀察過形形色色有心理疾病的人讓她的眼睛像淬過毒一般。

所以她能精準地看出來，林以棠見到安奈時的狀态，就像身處煉獄的靈魂仰望天光。

那種害怕又貪婪的神情。

她之前的想法沒錯，他早已對她成瘾，全方位的，包括生理和心理。

但是最令她奇怪的是，今天晚上像釣魚佬打了窩似得，在座有嚴重心理問題的可不止林以棠一個。

那個和安奈面對面坐着一起吃放的男生，他的心理問題不見得比林以棠輕

還是那句話，一個人的眼神騙不了人。

***

【Meeting You】是一個音樂餐吧，有的人來吃飯，有的人來喝酒。

安奈和韓沐吃得差不多了，林以棠和程繼還在繼續喝酒。

她和韓沐動身要走，她故意拖凳子拽桌子鬧出點動靜，林以棠也全程沒給過一個眼神，仍舊專注地和程繼聊天，時不時一起舉杯，說說笑笑。

她也看出來了，哥哥和梨渦美人在一起的狀态似乎格外放得輕松，有種破罐子破摔地慵懶。

她注視了他們幾秒，哥哥那邊還是無事發生，她一把抓起手機頭也不回就走。

哼！她去結賬！

程繼突然打了激靈，怎麼突然感覺背後陰森森的，一股很大的怨念呢……

她來到櫃台，打開手機微信準備掃碼支付，韓沐追上來，說什麼也不肯讓她付錢，也點開手機要搶着買單，收銀員淡定地看着兩個顯眼包推拉了一會，點了點角落裡林以棠那桌說：“您好，您這桌的單，那邊那位先生已經買過了。”

韓沐訝異：“呃，我隻看過學生給老師買單，這是什麼神仙老師。”

嘴上調侃着，但韓沐剛剛消下去的疑心又上來了，一般正常的師生關系，總是學生搶着把單買了，哪有老師先幫學生把單賣完的，況且還不是在一桌……

再加上他們之間一觸即發的危險氛圍和兩個人言行舉止看安奈和林以棠的關系肯定不止看起來這麼簡單！

他越來越好奇。

“你說的對，學生怎麼能讓老師請客呢？”她自言自語像一隻炸毛的小貓，倔勁上來了要開爪撓人了。

她點開林以棠的微信，給他備注名還是——林以棠（誰打誰是小狗），給他轉了250。

安奈：謝謝林老師！不用！

還是還不解氣，又轉過去250。

安奈：拿去給林老師泡妞！

刷刷兩聲，微信對話頁面馬上顯示轉賬已被接收，比平時她收他給她發的紅包速度還快。

林以棠（誰打誰是小狗）：謝謝。

他遠遠看着她氣地張牙舞爪的，連臉蛋也被氣得紅溫樣子就知道她又被他惹到了，他舒适地眯了眯眼，微微彎了唇角。

程繼朝他瞥了一眼，覺得奇怪：“林老師？什麼事這麼開心？”

林以棠淺酌了一口杯子裡的酒，輕笑：“這酒不錯。”

她看了一眼他手裡的這杯麥卡倫25年，想了想，也是，畢竟這酒一瓶六萬八。

下一秒，他擡眸看見安奈和韓沐并肩走出去，眼神又暗淡下去，底色恢複成陰翳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