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有很多他所認識的人，都是聽聞了這裡可以好好生活，這才過來投靠的。

“也許現在才有點晚，但是我真的很感激您。”

說罷，他第一次表現出了對于教皇的敬意。原先筆直的背脊，微微往前傾些許。

對于這位的這個态度，格倫頗為驚訝：“你知道我不在意這些。”

“您确實不會去在意這些，隻是我想要這麼做而已。”

重新站直了身體，拜倫·萊斯一字一句道：“您并沒有意識到，您如今讓這個城的改變，對于我們來說是怎樣的一種刺激。不瞞您說，我們曾經都被現實給磨得沒有了脾氣，所以我知道我嘴臭，卻也從未改變過。”

“在聽說這座希望之城以前，我們過着漂泊不定的日子，直到在格爾先生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了這裡，有了和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

一個安穩的住所，一日三餐，不會被有一頓沒一頓給折磨，每個人都可以靠着自己的手去獲得想要的生活。

格倫收起臉上客套的笑容，掃了眼拜倫，輕聲道：“我原本以為，你會在見到我以後各種向我抱怨。抱怨我将你安排在了不應該你待的位置上，抱怨我因為個人情緒讓你左右不是人……本來我以為這樣的。”

拜倫·萊斯認真問眼前人：“那麼，您真的是故意為了嘲諷我，才讓我負責人事主管這一塊的嗎？”

格倫沒有給出回答，反問道：“你覺得呢？”

“在今天以前我還不知道答案，不過經曆過剛剛的會議，我算是明白了您的用意。”

格倫不語，沉默望着。

“您曾經問過我‘敢不敢’，對于這個問題我至今感到無法理解，比起提示我什麼，您那個問題更像是嘲弄。”

格倫：……不，他真的沒有這麼無聊。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或許是黑暗教皇的身份自帶debuff，他真的隻是想要為每個人好，可是就會被人誤解。好在他也不是很在意那些事情，而那些誤解了他的人，常常會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下子明白了他的好。

或許本體是神明的關系，格倫對于很多事情都是想到做就去做，在對于人員的安排上也是如此。除了關系特别好的，比如風落和格爾等人，其他人的話他不會去特意解釋“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是選擇你而不是其他人”這些事情，尤其是将人員管理部分丢給風落以後，他更是懶得說什麼。

而如今，他一度以為會對他咬牙切齒的男人，卻對他說出了感激之情，這讓他極為茫然。

“你會這麼說，看起來你現在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了。”

拜倫·萊斯輕輕點頭：“今天下午提議的三個人選，一個是有貴族血統，一個明顯是買通了那個提議的老頭，而真正适合這份工作的明明是蘇珊。”

“你清楚就好。”

“您是為了确認……我是不是可以不畏強權，不會有違本心，那個時候才會問我敢不敢，是不是？”

他的話音落下，過了有片刻的功夫，格倫的聲音才慢慢響起：“你說的沒錯。我雖說是黑暗教皇，擁有地位和力量，我現在或許是對的，但是我無法保證我會一直正确。所以，很多事情我從來不會過問，你們若是需要我協助我會幫忙，但是我不會主動插手。”

格倫雙手負于身後，慢慢踱步至拜倫身邊：“沒有人不會出錯，我選擇你隻是因為看重了你會為了自己的正義而戰。”

“說真的，一開始選擇你，其實我也并不是那麼肯定你能不能勝任這份工作。”

拜倫·萊斯現在才知道他也并非真的被人看重，隻是卻并沒有多少生氣的感覺，反而有些哭笑不得：“您這種時候的話就不夠圓滑了。”

格倫笑道：“那麼你指點一下，這種時候我應該怎麼說？”

拜倫·萊斯扶額：“算了，我不想昧着良心說話。”

格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長：“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持你這樣的性格。”

“陛下，我選蘇珊成為這座黑暗之城的市長。”

“……”

許久以後，拜倫聽到了少年低沉的笑聲，而後聽到他用非常随意的語氣道：“你開心就好。”

他回過頭，卻發現周圍都已經沒有了這個人的痕迹。

辦公室外面的幾十米處，格倫自言自語：“城市的建設可以暫時告一段落，我差不多應該出去傳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