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不由扯了下嘴角：“你怎麼總是在哭啊……”

明月皎咧開嘴，那苦澀卻如潮水般漫入她的喉中，沁入她的心底。

她好像有些心疼沈訣。

明月皎的目光落在沈訣的傷口上，她道：“很疼吧。”

沈訣并沒有回明月皎的話。

“你能不能在意一下你自己啊！”

沈訣的聲音顫抖得厲害，他擡起手，卻隻是輕輕捶了一下明月皎的肩頭，似是不忍用力，又似是飽含無盡的心疼。

明月皎的眼睛亮晶晶的，閃爍着一種複雜而又難以言喻的情緒，那是沈訣前世今生都看不懂的神情。

他讨厭這種看不懂她的感覺，仿佛她随時都會從自己身邊悄然離去，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仿佛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一般。

黃粱一夢。

明月皎突然擡手撫上他冰涼的臉，沈訣有些驚住了，他一時之間止住了哭聲，隻是眼淚還簌簌的往下掉。

他的聲音也不由低下來，沈訣隻覺得自己要溺斃在明月皎今日那雙亮的驚人的眼眸之中：“你……你幹什麼……”

她的心跳慢了一拍。

明月皎沒有說話，她的指尖滑過他的鼻尖，嘴唇，而後摸到他的喉結上。

她感受到沈訣喉頭滾動，明月皎的手沒有多做停留，而是繼續滑過他的胸膛，落在他的心口處。

她感受到了沈訣紊亂的心跳。

沈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拂開明月皎的手，而後将她攬入懷中。

她亦不鎮定。

可是到底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明月皎的心跳聲自然沒有沈訣那般紊亂。

沈訣低頭埋入明月皎的頸間，卻是聲音悶悶的說：“你别這樣。”

“什麼？”明月皎微微揚眉，沈訣卻沒有再說話，片刻之後他起身，明月皎也跟着撐起身體。

“我給你包紮一下吧。”明月皎說道。

沈訣沒有回應，卻也沒有拒絕，隻是像一個聽話的木偶人一般，任由明月皎随意擺布。

明月皎見他眉頭緊皺，似是在強忍疼痛，便取來酒壺，輕聲問道：“喝一口？”

沈訣恨恨地接過酒壺，猛地灌了一大口。不知是喝得太急，還是酒勁太大，幾口酒下肚，他的面色瞬間漲得如煮熟的蝦一般通紅。

他的雙眼有些迷離，借着酒意上頭，他的話匣子也打開了，說話的聲音也不再如往日那般緊繃着，而是變得軟軟綿綿，他的面色委屈的不得了，聲音也格外勾人：“你為什麼要甩掉我？”

明月皎微微垂下眼眸看着他。

“那日我在府邸不知怎的就睡着了，醒來後發現你不見蹤影，當時我真的怕極了……”沈訣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明月皎有些不解：“你怕什麼？”

她不過離開京城而已，有何可怕？

“我怕……”他怕她死了。

自今生軌迹偏離前世的那一瞬他便怕了。

沈訣突然問她：“你讨厭我嗎？”

“不讨厭。”明月皎很認真的回複他。

“那你……喜歡……我嗎？”沈訣擡起頭，他直直盯着明月皎的眼睛看。

一瞬，一瞬。

明月皎沒有回答他。

她沉默了。

她不是不知曉沈訣對她的心意的，甚至……她知道自己也是有些喜歡沈訣的。

隻是……她身上背負了太多太多了。

于是她有些不敢幸福了。

因為她想，這份幸福注定短暫。

她無法……

意識被沈訣的眼淚拉回，他哽咽着問她：“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不可以是我嗎？”

“我隻是，我隻是太嫉妒了……”

“你肯定覺得我太過随意了，那麼輕易的就将這些話說出來，可是，可是……”

他的眼淚一直往下流，連着胸前的衣襟都濕濡一片：“我愛你啊。”

“我真的，我真的特别特别……不想再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你了……”

他的鼻尖微微聳動，輕抽噎着，那平日裡仿若豔豔桃李般的唇瓣，如今也因哭泣而輕輕顫抖，幾欲泣不成聲。

“我知道……我知道你，可能，瞧不上我……”他抽泣連話都說不囫囵了，“我貌若無鹽……我胸無大志……我不夠聰明，亦沒有你武功高強……”

“是我糊塗了，可如果你不讨厭我……我不求名分，哪怕你别再随随便便的抛下我，哪怕……”

明月皎總覺得沈訣這話有些奇怪，怎的跟皇帝新晉的美人說話有些個相似。

淚如斷珠，簌簌而落，沈訣的眼眸此刻被盈盈淚水所覆，眼尾泛紅，像隻受傷的幼獸，滿是無助與凄惶。

他有些難堪的擡手以袖掩面，可淚水仍不住地從指縫間滲出，洇濕了那上好的錦緞衣袖。嗚咽聲在寂靜之處低回婉轉，每一聲都扯着人的心弦。

“我知道你此行是想要……想要這天下，我知道你心有芥蒂……我不是父皇的孩子……我……”他語言淩亂，可明月皎還是聽懂了。

大抵是今夜月色太過美麗了。

大抵是她的心跳聲太快了。

如果真的有……神明……

明月皎心間一頓。

如果她罪孽纏身，她仍然可以擁有這短暫的夢境嗎。

不知是誰在歎氣。

或許是她自己吧。

那個血腥的雪夜裡，她盯着那張驚豔絕倫的臉許久，終是俯身吻上了他的唇。

便讓她貪心一回吧。

沈訣隻覺得自己要死了。

他太渴望明月皎愛他了，每一次她的主動觸碰都會讓他淪陷其中，更何況她現在竟然主動吻他。

撬齒，勾舌，深吻，唇瓣被碾壓貼平，舌尖滑弄過口壁的每一處，卷住對方的舌，吮吸拉纏，再重舔齒咬，口液交接，滋聲作響。

沈訣被親得頭越來越仰，他的呼吸急促，眸中濕漉漉的柔軟一片。

被她吮咬了下他的舌尖之後，明月皎放開了沈訣，她喘着氣，嘴唇有些發麻，額前的發絲淩亂。

她的腿有些發軟，一時沒有什麼氣力起身。

全然沒有注意沈訣發暗的眸子裡滿是欲色。

不夠。

還不夠。

他還想要更多。

似乎知道明月皎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他将明月皎抱起，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她的面頰到底攀上幾分薄紅。

沈訣在她耳垂邊喘氣：“阿皎，我還想要……”

他看着明月皎的耳垂逐漸變紅，甚至感覺能滴出血來，可懷裡的人遲遲沒有說話。

明月皎心下隐隐覺得若是再親下去隻怕是要失控。

她紅唇微動，就聽沈訣又說些奇怪的話，他垂下了眼睛，長長睫毛微微發顫，眼淚挂在上面，欲掉不掉：“你果真隻是可憐我……”

明月皎開口，想要說不是的，可猝不及防被沈訣吻住。

唇瓣細緻碾磨，軟舌勾過她的在嘴裡纏弄，明月皎還沒推開他，便被他整個抱起往馬車上走去。

“你的傷……”明月皎躲開他的唇道。

“沒事，”沈訣聲音發啞，他眸中似乎帶着笑意：“你要怕我再傷着，就别抗拒我。”

懸空的感覺讓她下意識将手挂在沈訣的脖頸上，腿被迫環住他勁瘦的腰，沈訣的馬車格外大，又鋪了厚厚的毯子，他将明月皎壓在身下，一邊吻她一邊流淚。

明月皎不知道沈訣為什麼哭。

那種喜極而泣的情緒，她還不曾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