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裡了。”李雲錦撩起車簾,輕聲說道。
江英同李雲錦并肩而行。
李雲錦道,“天色已晚,正好我在城外還有一處宅子,今安今晚便和我一同留在這裡,明日再回去?”
江英點了點頭,“也好。”左右都來了,也不差這一夜。
李雲錦頓時又驚又喜。
他着實沒想到今安會答應的這樣幹脆。
兩人拾階而上,宅院大門被推開,江英擡眸,當看清院中情形時,眼底浮上一層複雜之色。
隻見院中聳立着一座兩人高的雕像,在祂下方,一個無臉的人形雕塑爬在地上,雖無表情,但可以從他的姿勢辨别出來,他正望着台下站立挺拔的雕塑,而這個雕塑同樣沒有臉。
除此之外,地上雜七雜八躺了數名肢體殘缺的人形雕塑,這些個雕塑是有臉的,不過臉上的表情無一例外,都是恐懼、絕望,與膽寒,目光都朝着那靜立的雕塑,仿佛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若是别人或許看不出來這塑造的是什麼,但親身經曆過的江英卻一眼便能看透。
“你這又是何苦?”江英搖了搖頭,看向一側的李雲錦。
李雲錦笑了笑,“讓今安見笑了。”
話落,他頓了頓,似乎是想起來什麼,整個人冷了下來,“但唯有這般,才能時刻不停勉勵自身,以防走了當年的老路。”
江英面色不變,卻在心底難得惋惜了下,這孩子終究還是矯枉過正了。
“你說的喝酒的好地方在何處?”江英道,“可别跟我說是在這裡,這……可不像是個喝酒的好地方。”
李雲錦面色有一瞬間的凝固,他原以為今安還會對他說些什麼,不曾想他這是……壓根沒往心裡去?
他恍然間,又不開心了。
但他卻不能表現出來,真真是憋屈死了。
“自然不在這處。”李雲錦裝作無事發生,勉強微笑着說,“在後院,早已準備妥當,今安去了便可以喝了。”
“那再好不過。”江英說着,擡腳朝着後院走去。
李雲錦十分幽怨地站在原處。
江英走了幾步,感覺後方人沒跟上,轉過頭說道,“太子殿下怎麼不走了?難道改變主意了?也好,那我……”
李雲錦驚愕地收回眼底的幽怨,着急道,“這就來。”
他說着,快步跑到江英面前,“都說了要與今安喝個痛快,又怎會反悔。”
“今安可别想走。”李雲錦道,“今晚必要喝他個不醉不歸,方才能結束。”
江英笑出聲來,“太子殿下如此豪爽,那我必定奉陪到底。”
來到後院,果然同李雲錦說的那般,好酒好菜早已準備妥當。
二人面對坐下,李雲錦抱起酒壇給兩人各自倒了一碗。
為了能與今安過這個二人世界,李雲錦早早就屏退了一幹閑雜人等,此時此刻,隻能親力親為,但他卻一點也不覺得别扭,反倒樂在其中。
一碗酒下肚,腦海裡的失落便随風飄散,李雲錦覺得自己又快樂了。
“來,今安,幹了!”
江英拿起酒碗,“幹!”
兩人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第三碗酒下肚,李雲錦霍然從位置上起來,傾身向前。
江英望着眼前放大的臉龐,巍然不動。
李雲錦傻呵呵地笑着說,“今安,你我今日不醉不……”
“歸”字未曾出口,李雲錦啪嗒一聲跌在了桌子上,不省人事。
江英:“……”
說是不醉不歸,這才第幾碗呐,這人就趴桌上了。
江英默默看着李雲錦的後腦勺半晌,道了一句,“沒勁。”而後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不愧是太子府的酒,喝着就是不一樣。
不知不覺間,江英一個人便喝完了好幾壇。
“也該走了。”
江英站起來,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塵土,踏着夜色而去。
拐出一道門,對候在此處的随從道,“照顧好你家殿下。”
宅院前,林莞留給她的馬正在外拴着。
江英見此,笑了笑,頗為滿意地評價了句,“倒是考慮周到。”
一陣風刮過,江英已上了馬。
“駕——”
人與馬絕塵而去。
江英騎着馬飛走在叢林間,又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隻道酣暢又淋漓,豈是一個“快活”可說?
“籲——”
折騰了一天,可算是到家了。
江英縱身一躍,從馬上下來,正要往回走,突然一個毛茸茸的東西過來抱住了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