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高李範三人辭别李永芳。臨行時,李永芳對三人說:“義父對你們說的,千萬别忘了。”三人知道事關重大,也不便說什麼,隻是點頭。高鴻中回廣甯,李開疆并範文程回内地,都是往西南去,三人騎馬同行。路上,範文程問兩位義兄道:“兩位哥哥,你們說義父交代交待我們哥仨的事情,我們能辦到不?”高鴻中搖搖頭道:“不好說,難辦啊。”李開疆道:“義父待我們恩重如山,且王侯将相榮華富貴誰人不想?”高鴻中道:“你道朝廷百萬兵馬是擺設?”李開疆道:“這個自然,相時而定,見機行事。好漢固然不吃眼前虧,但如果功名富貴送到上門,不要白不要!”
範文程道:“定遠哥哥哥說的是,有時候富貴逼人,擋也擋不住。”高鴻中歎氣道:“哎,我自知說不過你們倆。當然如果能轟轟烈烈地幹一番事業,也不枉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三人騎着快馬,不到三天就回到廣甯衛。别過高鴻中後,李範二人繼續策馬往内地跑,回到關内順天府豐潤縣地界,已是十一月了。二人在縣城邊上找一茶寮打尖,範文程道:“定遠哥哥,你說義父他交待要辦的事情,天大地大,上哪去找作亂的宗室、叛将、饑民啊?”自從到了豐潤縣後,李開疆一直想着娘親的遺物玉佩,此時也沒聽到範文程說話。
範文程拍了拍李開疆的肩膀,李開疆這才回過神來。範文程問道:“定遠哥哥,反正我們都是漫無目的地走,不如我們進京城看看?”李開疆聽到“京城”二字就想到大内侍衛總管梁軒,當即搖搖頭道:“去京城不好,也沒啥好看,我們往南去,到河間府吳橋縣,那裡可是天下聞名的雜技之鄉,保管你看得目不暇接!”範文程本來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聽說有雜技看,立馬同意,二人打尖完畢就上馬前往吳橋縣了。
四五天後,二人穿過順天府,進入河間府地界。這一天經過阜城縣,因為貪趕路的原因,二人錯過了阜城縣的客店,離前面的肅甯縣還有段路程,但天已大黑,路過一間破廟,于是便進破廟中宿住一宵。二人進得廟中,看見有一四十來歲,穿得破破爛爛的微胖漢子在大殿中烤番薯,邊烤邊吃,吃得津津有味。李範二人因為貪趕路,還沒吃晚飯,烤番薯的香味一陣接一陣的飄過來,饞的二人直流口水。範文程摸摸自己的錢包,幸好之前李永芳給的盤纏還算多,當下便對着那漢子道:“兄台,給你銀子,勻幾個番薯給我哥倆吃可否?”
那漢子看了二人一眼,說道:“好啊,十個夠不?”李範二人大喜:“夠了夠了,太夠了!兄弟你真夠意思!”那漢子道:“一個番薯一兩銀子,絕不二價!”李開疆聽了嗔道:“你怎麼那麼黑?”那漢子看了看李開疆那張長着雀斑的黑臉,笑道:“哦,是嗎?我怎麼黑都沒有雀斑吧?”李開疆一聽大怒,舉拳就想打那漢子,被範文程勸住道:“定遠哥哥,對方啥來路都不知道,不要惹事的好。”那漢子自言自語道:“老子都算倒黴了,出來躲債還碰上兩個穿着光鮮,卻是窮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