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其中的關聯,薛如也漸漸明白了什麼。
沈二少爺也說過:“薛娘子待阿陽細心,大哥他難免對你多關注了一些。”
或許是因為小公子,沈明軒才會對她有其他的想法。
讓她留在沈府,無非是為了更好地照顧小公子罷了。
薛如想,沈大少爺是商人,選擇她,多半是權衡利弊的結果。
她什麼都不懂,隻會對小公子好。對于沈明軒來說,她便是最好的“賢内助”。
有她将小公子照顧妥當,他也可以安心處理鋪子裡的事。
想通這些,薛如并未覺得心酸,反倒松了一口氣。
她不願牽扯進任何的感情之中。如果隻是因為小公子的話,那她倒更好拒絕一些。
不管是新婚,還是再娶,沈明軒應當都有自己考量。
總有比她更合适的人,嫁入沈府。
他也不會因為自己的拒絕,而感覺生氣。
說不定,她還能安心待完這後面的幾個月。
薛如始終惦記着豐厚的工錢,在這裡做一個月,遠比外面做半年的強。
這也是為什麼,她一開始甯可狠心将粥粥一個人留在家中,也要在沈府當這個奶娘。
而現在粥粥能與她一起,她就更加沒什麼理由要提前離開了。
回想着之前的事,薛如腦中慢慢混沌起來,再接着徹底睡過去。
門外的夜風吹過,将房檐上垂挂着的燈籠都吹歪了些許。
旁邊的小院露出點點燭光,沈明軒坐在屋中,翻看着手中的話本。
盡管劇情無聊,他還是堅持着看完了最後一頁。
直到街上傳來四更天的打更聲,他才放下話本,躺回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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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入臘月,澧縣就開始鋪天蓋地地下起大雪。
不消一會,街道上就鋪滿了厚厚的一層雪。
在外走動的人變少了很多,隻有嬉鬧玩雪的孩童,還在街上跑動。
沈玉軒的身影由遠及近地朝沈府靠近。
他的耳邊似乎還回響着老師的批評,說他最近似乎都不太用心,連最基本的幾項試題都能出錯。
面對老師嚴厲的表情,他自覺愧疚,不過也無法解釋他的失常。
他自年少起就專心讀書,一路科考至舉人,成績皆是出類拔萃。
若不是後來沈父因病離世,他或許能再考中進士。
老師知曉他的遺憾,并未勸解什麼。隻說:“你現在太過年輕,這于你而言,反倒是打磨。隻需沉澱下來,來年再戰便是。”
沈玉軒聽聞,也從未懈怠,反倒比之前更為努力。
老師對他的決心也甚為滿意。
所以當自己官場失意、被迫離京後,他也惦記着沈玉軒這位優秀的學生,直接來了澧縣。
沈玉軒與他亦師亦友,兩人讨論着各種政事,亦或是普通的家常。
像是沈府的各種近況,老師也是知曉的。
“你最近可是記挂着某個人?”沈玉軒還記得老師在問他這句話的時候,看他的眼神。
沈玉軒當時反應很淡,但是他一瞬的停頓,就讓老師有所了然。
他說:“今天你先回去吧,等年後再過來。”
老師将所有的書本收起,不讓他再留在學堂。
沈玉軒看着空蕩的書案,站起身,走到了這蓋着厚雪的街上。
踏進沈府大門,早上剛掃幹淨的石闆路,又重新積滿了雪。
沈玉軒不甚在意地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路過隔壁院落,他下意識駐足片刻。
院中空蕩一片,緊閉的房門透出淺淡的火光和細微的人聲。
屋裡的人應該在烤火,然後愉快地聊着天。
頭頂的雪一片片落下,落在他烏黑的發上,積攢出一層淺淡的白。
沈玉軒眨了下眼,抖落纖長睫毛上的細雪,繼續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而他原來駐足的地方,很快被積雪抹平。
屋中跟小桃說話的薛如,突然覺得有些悶,起身去将窗戶推開一條縫。
她站在窗台前,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白茫茫一片,心中略有些擔心。
沈二少爺早上便出了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現在雪下得這樣大,他屋中也沒有人幫忙生火,等他回來,怕是要凍上好一會。
薛如想着,便跟小桃說了一聲,讓她留在屋中照看,自己則拎着小火爐推門出去。
一路踩着積雪走進隔壁院落,薛如看着緊閉的房門,也不知道沈玉軒究竟回來沒有。
她走上前,拍了拍門闆,朝屋中問:“二少爺,你回來了嗎?”
半晌,不見裡面有人應聲,薛如以為沈玉軒還沒有回來,便直接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