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軒從薛如手中接過窗花看了看，溫和笑道：“小桃手巧，倒是麻煩薛娘子你了。今天府中下人大多都回了家，騰不出人手幫你。”

“不麻煩的，隻是貼個窗花而已，況且二少爺還幫了忙。”薛如說。

沈明軒聞言，又看向一旁靜默不語的沈玉軒。

沈玉軒神色淡淡，像是與平常無異。

“玉軒今天難得肯主動幫忙，等會若是沒什麼事，不如留在我這，幫忙看看年初要送禮的名單？”沈明軒問。

要送的禮品方才顯然都已經整理好，而且沈明軒往常也不會讓沈玉軒操心這些事。

現在這樣說，明顯是有話要說。

沈玉軒點頭，答應下來：“好。”

薛如見他們有事，也不多耽擱，主動說：

“這裡是最後一處了，大少爺既然有事要忙，等會我貼完，就帶着小公子和粥粥回去。”

她先前連貼了幾處，現在已經得心應手。

直接将剩下的幾張，全貼在沈明軒卧房的幾扇窗戶上。

從沈玉軒手裡将小公子接回來，薛如又道了幾遍謝，才帶着粥粥一起回去。

看着抱着小公子、牽着粥粥的纖瘦人影走遠，沈明軒示意一旁的下人回去休息。

他沒等太久，便直接開口問：“玉軒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若是先前隻是有所感覺，現在便是再确信不過。

按照沈玉軒的性子，斷然是做不出主動幫人忙的事。

更何況，他想來不喜與人接觸，先前主動抱粥粥已是讓人意外。

現在又一路抱着小公子過來，完全超乎人意料。

沈明軒看向他衣袖以及手上沾染的紅色染料，眸中神色複雜。

沈玉軒的潔癖很重，往常隻是沾了一些灰塵，都要回去沐浴更衣。

現在弄成這樣，居然連眉頭都沒有皺。

“不是大哥找我有事？”沈玉軒依舊保持着平靜的神色，狀似沒有聽出來沈明軒的言下之意。

沈明軒察覺出他的回避，也不再繞彎子，直接問：“你對薛娘子是不是......”

他停頓了一下，換了更為委婉的說法：“有所好感？”

沈玉軒看向沈明軒那雙與自己有些相似，但溫和許多的眸子，平淡說：“大哥不是已經看出來，又何必再問？”

心中的猜想得到确認，沈明軒居然一點意外的感覺都沒有。

兩人的性格雖然天差地别，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倒是出奇地相似。

“我隻是想确認罷了。”沈明軒并沒有阻攔他的想法，一個人的感情并不是輕易能夠産生的。

沈玉軒既然會對薛如産生好感，那就證明他們之間說不定還發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而且沈玉軒與他不一樣，他先前喜歡薛如，也隻是喜歡她的性格，以及給人的感覺。

況且他對感情分得很清，在得不到回應之後，馬上就選擇了放下。

所以現在知道沈玉軒也喜歡薛如，完全沒有不悅的情緒。

隻是有些替他擔心。

畢竟薛如現在明顯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就連方才道謝的舉動中，都充滿了疏離。

再加上前兩天請辭的事......

沈明軒似乎有些明白薛如為什麼這麼着急離開了。

隻是不知道沈玉軒現在到底對薛如投入了多少感情。

想到此處，他也沒有冒然說出薛如打算離開的事，隻是勸解道：“再過一月，你便要上京趕考，不如将心思多放在學業上一些。日後得了功名回來，再找薛娘子互通心意也來得及。”

到時候，薛如多半已經離開沈府。

再之後，兩人如何發展，也不是他能幹涉的了。

沈玉軒目光沉沉：“可是我不放心大哥你。”

沈明軒一時語塞：“......”

他輕咳一聲道：“薛娘子先前拒絕了我的提議，我現在已無其他想法。況且感情之事，兩情相悅方為合宜，我又怎會去強求？”

“你所慮之事，實屬多心。”沈明軒不欲與他多說這些，“你若是想好了，便回去吧。”

在他即将轉身進屋的時候，沈玉軒喊住他：“大哥。”

沈明軒頓住腳，回身問：“玉軒可還有其他事？”

沈玉軒說：“大哥既已放下，不如幫我一個忙？”

他相信沈明軒所說的話，所以現在才會主動朝他開口。

他本不欲麻煩任何人，隻是他确實要離開幾個月，這其中變故太多，他不放心，所以才想讓沈明軒幫忙盯着。

最少要保證他回來前，薛如都不會離開沈府。

沈明軒似猜到他要說什麼：“薛娘子的去留我無權幹涉，但是我會幫你盡量多留她一段時日。再之後的事，我也不能保證。”

“多謝。”沈玉軒本就不指望沈明軒真的能将薛如留在府中。

況且薛如還沒有真正地拒絕他，那就說明她暫時還沒有離開的想法。

據他了解，奶娘一般都會等到幼兒周歲才會離開，現在小公子不過七個月。

那等他考完回來，完全來得及。

沈明軒聽到沈玉軒的道謝，心中閃過一絲愧疚。

這還是沈玉軒第一次找他幫忙，隻是這個忙，他确實幫不太上。

薛如執意要走，他也挽留過。

現在告知沈玉軒這一實情，也并不會改變什麼，反而會影響日後的科舉。

在這一點上，他确實存有自己的私心。畢竟不是誰都能走到如今這個地步的。

他們沈家，也需要依靠沈玉軒才能發揚光大。

反正他也知曉薛如日後的打算，将來沈玉軒問起，他也有所交待。

至于沈玉軒能不能找到薛如，那也不是他能夠預見的。

看着沈玉軒離開，沈明軒微微歎了一口氣。

隻希望沈玉軒不要怪罪他的好。

就算怪罪，他也不會改變現在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