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烏小心翼翼地繞過扔在地上的漱口杯、毛巾等各種小物品,她謹慎地問道,“現在是怎麼了?”
方欣看也不往這邊看,她直接說:“我要走了,這地方真的待不下去了,我已經叫我媽來接我了。”
“不是隻剩一個星期了嗎?”
“我管他還剩多久!”方欣突然爆發了,“你知道那個姓曹的說什麼嗎?他說我跟馮樂作弊,說不知道我怎麼突然就進步了,說我全都在抄别人!”
姜烏小心地挑選字眼,“馮樂他,是不是承認了?”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承認,反正我沒抄,我真的不能承認。”方欣臉上的淚又流了下來,“為什麼隻要進步一點點就要說我抄襲,為什麼什麼都沒做都要被懷疑,教室裡講小話、有小動作第一個就懷疑我,連作弊都要被懷疑早戀,他說我最近跟馮樂走得有點近,是不是早戀了,我都要被氣笑了。”
方欣一邊流淚,一邊撿起地上零零碎碎的東西塞進行李箱,“反正我是真的受不了了,他們的腦子裡是不是裝了什麼問題學生的模闆,一出問題就把我、你、還有馮樂,或者任何人往這個框子裡塞,這真的不是什麼更年期發作嗎?”
“是不是每個人都一定要遇到一個自己特别讨厭的老師,”方欣罵罵咧咧地,“反正我不管他了,我已經叫我媽來接我了。”
姜烏看着方欣把自己的東西一件一件整理好,她本來是不擅長做這些的,但她不僅氣得眼通紅,連手都通紅,她把所有的東西都一股腦地硬塞,然後拼命下壓再拉上拉鍊。
等方欣媽媽來接她的時候,她一個勁兒地說着自己的委屈,是自己被冤枉了是老師神經病。
姜烏站在窗戶前,看着母女二人推着行李箱離去。等她回教室的時候,自己也還是一臉心神不甯的樣子。
新一輪的座位調整已經出來了,方欣的名字被直接剔掉,似乎也沒有激起太大的水花,好像對于不熟悉的同學來說,也隻能是那樣淡淡的不熟悉着。
方欣的床鋪也已經空了,幾個舍友問過一輪後,夜晚又恢複了她的安甯。
馮樂又變回一臉喪氣的樣子,反正隻剩幾天了,他看起來也不再努力或者認真了。
姜烏坐在自己再度前進了兩排的位置上,離許攸的後腦勺又更近了一步,她想起這裡嚴肅但還算努力的學習氛圍,她記得方欣在這裡也有進步,如果不是突然離開,她的座位也會往前進吧,可她離開的身影似乎總在提醒自己。
“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她也不知道這些成天漫無目的的憂傷是來自哪裡。
結束的日子終于來了,姜烏拖着她的行李箱,跟着姜海東一起離開了這裡。
她在門口看見了來接許攸的葉勝男,下一次見面,又要恢複成五班的我、一班的你了吧。
潮濕又看不到陽光的青春雨季,可真是漫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