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小琮邁着張揚又嚣張的步伐走了過來，聚集在一起的師兄弟尋聲望去，不自覺地給她讓開一條路。

歡顔原本全神貫注準備上場比試，眼角掠過身旁見梨小琮先是一愣。

梨小琮一身紅衣，膚白如雪，烏雲般長發被高高紮起，随着寒風飄蕩。歡顔雙眼眯起來仔細打量，不過一夜，好像她哪裡不一樣了。

肅笠翻起茶碗蓋撇浮沫，眼角似在打量又不似在看她，“梨小琮，你當真要上場比試？”

“早點比完早點結束，我一夜未睡，趕着回去補覺。”

肅笠沒忍住笑道，“小琮，你要比試，你的劍呢？”

“劍？”梨小琮仰天長歎一聲看見山頂又盤旋幾隻秃鹫，深吸一口涼氣，周圍寒冷的空氣充斥鼻腔。

真懷念當初堕魔的時光啊！

她是那般潇灑肆意，她的紅枞是多麼嚣張跋扈，這應該就是原本的她。

“在此處。”

青獠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了一眼煉丹爐，“我說小琮，你昨夜通宵就是為了鑄劍？你該不會以為你能一夜鑄就一把天下無敵的劍吧？”

青獠師叔笑了，大家夥也跟着笑起來，隻有穆塵沒有笑，黑色的眼眸沉沉地注視那煉丹爐，看不出情緒。

梨小琮完全無視那此起彼伏的嘲笑聲，也跟着笑起來，“青獠師叔說得對，但大家都知道我資質這麼差，不上點非常手段，恐不能赢得比試。”

青獠說道，“算你還有些自知之明。”

肅笠倒是沒笑，滿臉皺紋的臉上滿是蔑視，“你還想赢？年輕人有夢想是好事，但這夢想若是不切實際就是好高骛遠。”

周圍的嘲笑聲更甚，有人在人群中叫嚷道，“梨小琮能赢，除非太陽從西邊升起。”

“诶，說得好，”梨小琮說道，“我今日就是要太陽從西邊升起。開爐。”

青荷打開煉丹爐，一股熱流轟然而出，尋拿着鐵鉗取出一把長劍。穆塵端起茶碗淺淺喝上一口，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手指緊緊捏住碗蓋。

青荷擔憂地看向梨小琮，“師姐你真要如此？”

太乙真人立刻制止她的擔憂，“不要讓你師姐分心。”

青荷不敢多言，轉身之際抹去眼角的淚花，甚至都不敢看梨小琮。

梨小琮神色如常，眼睛死死盯着煉丹爐，毫不猶豫地赤手拿住滾燙的鐵劍。剛出煉丹爐的燙劍才一觸碰到她的手掌，劍柄已冒出陣陣熱氣，她倒抽一口冷氣，額頭上顯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卻沒有發出一聲喊叫。

青荷咬了咬下嘴唇在太乙真人警告的目光下又關切地問道，“師姐，還撐得住嗎？”

梨小琮咬緊牙關，抽出白布将自己右手緊緊與劍柄綁在一起，她的目光慢慢看向天空，太陽已經慢慢升起。

半個時辰！

她服下的聚力丹能将全身的仙力融會貫通至這把劍上，但隻能撐半個時辰。

剛才還不絕于耳的嘲笑聲此時已銷聲匿迹，懸崖旁安靜得可怕，無數雙眼睛都注視着她，紛紛交頭接耳在談論她。

太林見梨小琮如此殺氣騰騰，吞下一口口水，心底倒也有了幾分怯意，“師妹，還望賜教。”

“别叫師妹，上了懸崖之巅無父子。”

梨小琮一個飛升，縱情一躍，炙熱的劍鋒已然到了太林跟前，太林耳朵發出微微震動，瞬間已知曉她的劍鋒路數，他側身一躲反手毫不客氣地将手中淩霄劍刺了出去。

梨小琮為了躲避這一劍身體微傾，正中太林下懷，結結實實地吃了他一掌。梨小琮被打得發悶，撞在懸崖邊險些跌落谷底，幸虧那把鐵劍插入峭壁石上。

綁住右手的白布上已經滲出鮮紅的血液，梨小琮嗤笑一聲，眼裡露出興奮的目光，在衆人的驚呼中奮力一跳又回到了璧石之上。

太林說道，“師妹，你仙力太淺，還是不要逞強。”

“我來都來了。”梨小琮甩了甩右肩膀，晃了晃腦袋，揚起高傲的下巴，“你等我趴下再說吧。”

話音還未落，梨小琮又飛來一招，雖然她提着笨重的鐵劍，但身輕如燕如薄紗一般穿過寒風，那身紅衣直逼太林。

太林則不慌不忙應對，他早就瞧出梨小琮的招式看起來又急又烈霸道至極，但在如此寒冷的天氣裡她手上的鐵劍很快會降溫，所以她必須速戰速決。

太林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以慢打快，拖死那把鐵劍。

太林嘴角露出笑意，她和那把鐵劍支撐不了多久的。

肅笠微微皺眉，“梨小琮這招紗上飛舞是薄紗劍譜的招式？”她眼角餘光止不住打量穆塵，“這套劍譜失傳已久，少掌門你見過沒有？”

經肅笠提醒，穆塵這才擡眼觀察懸崖那段的比試，“沒有。”

“奇怪，梨小琮人微言輕，她從哪裡尋來的劍譜呢？你說是嗎，少掌門？”

穆塵沉默不語。

太乙真人不服氣，指着肅笠鼻子罵道，“怎麼？就許你給你徒弟傳授仙法，不許我徒弟學幾本劍譜？”

“老身可沒有這意思，”肅笠連忙站起身作揖道歉，又扭頭看向穆塵，“太乙真人，你就不要騙我這個老太婆了，你一個修煉仙丹的哪裡來的劍譜？”

“保密。我老頭子可是很有人脈的。”

一連幾招，梨小琮都被太林給擋了下去，但她的力道絲毫不減，反而越來越勇。太林百思不得其解，鐵劍的威力非但沒有減弱，威懾力反而越來越大。

“師妹，你能想到用煉丹爐至陽之火克制玄冰劍至寒之冰，我佩服你。但你的鐵劍上的溫度已經慢慢冷卻，你過不了我幾招的，還是就此認輸，以免受傷。”

太陽逐漸升起，紅衣在陽光的照耀下光芒萬丈。

梨小琮雖然出劍急切，但說話語氣不疾不徐有條不紊，“太林，你是不是也覺得奇怪，為何我這把破鐵劍威力不減反而越發強烈？”

太林沒有回答她，但他手上的淩霄劍卻越來越慢。

“梨小琮竟然會如此劍法？”

“是啊，這是玄冰劍法嗎？看起來不像。”

懸崖邊看熱鬧的人看得比站在懸崖之巅比試的人還要緊張，“梨小琮到底是用的什麼劍譜？”

這本薄紗劍譜上一世她是練過的，隻是當時她練的時候已有些功底與仙力，所以這本劍譜她練時并不覺特别驚豔。

而這一世她重新翻看時記下一招一式，慢慢融會貫通時，逐漸發現它與自己的根骨非常契合。秦無一當年便說過她是難得一見的劍仙，隻是當時已經錯過學劍的最佳時機，而這一世，她正逢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