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露在密林中行走。遮天的詭木延伸枝丫,為剛蘇醒的君主遮陽,地面的毒草匍匐身體,相互交織為君主的地毯。這名為“永恒自由森林”的生命禁區,尤露暢行無阻。
“哇,久違的風,感覺真好~”
一隻被藍色焰火包裹的骨頭貓,飄浮在尤露附近。它惬意的在空中翻滾繞圈,舒展着身子。
尤露不想理貓,她剛吞下了記憶魔藥。那黏稠的藥水,仿佛還附着殘留在尤露的喉嚨裡。
尤露本是個醫生,為醫學事業奉獻了一生。尤露最終猝死年紀三十多,但不知為何死後來到了這個中世紀一樣的地方。
當尤露還來不及感歎自己重返二十多歲青春的樣子,那隻貓就操控尤露喝下了記憶魔藥。
與無影燈和手術台相伴一生的尤露,沒想到死了還會被人叫來當女巫。
克洛斯見尤露不理他,倒是很願意熱臉貼冷屁股。“女士,何必不高興呢。永遠了第二次生命,就應該好好享受它啊。”
幽火骷髅貓圍繞着尤露,它語氣輕快仿佛與尤露是老友一般。
“閉嘴。”尤露皺眉冷淡的說,她揮了揮手趕走飄浮在她身旁的貓。
“明天日升之前,别忘了你的任務。”貓身體靈活的避開尤露的揮手。
尤露來此也付出了代價,由女巫手冊萬靈書綁定了毒藥系統,而克洛斯則是毒藥系統的助手。
現在如果在明天之前尤露不投喂一人毒藥,則會被神明抹殺。這美其名曰為女巫的使命,而尤露隻從記憶魔藥中讀到這貌似是神明與女巫的交易。
為期三天的喂一人毒藥的任務,尤露最終還是拖到了最後一天。她的五感不再如剛來這裡般敏銳,一種虛無的恐懼如蛛絲纏繞她的身體。
尤露冥冥之中明白,若不完成貓所說的任務,自己将會凄慘無比的死去。
或許是死過的人更怕死,這三天漫長的枯坐像是一場酷刑。尤露為醫學奉獻一生,無論如何不會主動害人,隻是在這即将油盡燈枯之時,她決定去附近的村莊看看。
看一眼生命的鮮活,再面對死亡的虛無。
女巫今夜将會死去。
月已升至中庭,此刻是女巫巫力最強的時刻,尤露五感更加敏銳。
“唔,啊啊咳咳。”
遠處傳來痛苦微弱的呻吟聲,空中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尤露隐去氣息,前往聲音的來源。
一位中年的獵人倒在森林中,他劍袋散落在一旁,腳腕處被血污藤纏繞穿透,那藤蔓深深紮入其血肉之中,蠕動吸食着。
“怎麼會有人類到森林裡面來?”尤露皺眉,她感受到獵人生命氣息微弱。
腳腕的傷讓獵人動彈不得,地面的毒草深深刺入他的血肉分食着。過不了多久,獵人就會成為一片血水,滋養這片血色大地。
“森林裡好東西可不少,人類太貪婪了。”克洛斯見怪不怪。
尤露快步上前,隻一個眼神,森林裡的植物便安靜的退出了獵人的身體。
創口不大,但尤露感覺到腳腕處的皮肉裡有血污藤蛻下的結。若不剜出木結,獵人的靈魂會被森林一點點蠶食至死亡。
尤露看獵人面色發白,盜汗不止,眼珠上翻飄忽不定。
必須将血藤立刻剜出,獵人腳腕處已經開始發黑,被森林污染。
“怎麼,你想救他?”克洛斯饒有興緻的看着尤露。“可惜女巫不會禱言,聖殿也不會救治被森林污染的人。”
“這樣,要不你用劇毒藥劑,免了他此刻的痛苦~”骷髅貓說到這,愉悅的繞尤露飛行。
尤露突然靈光一現,她取出麻痹毒藥強行灌給獵人。麻痹毒藥讓人感受不到疼痛,心髒緩慢跳動血液凝固。
獵人失去痛覺,尤露直接擴大創面取出藤木。藤木被取出後,獵人的感染程度也逐漸減輕了。
尤露的巫靈魔法無法愈合傷口,趁着夜色她将獵人送回村莊。
“女巫。”
在尤露離開之前,獵人意識清醒了一瞬對這尤露突吐出了這兩個字。
“當聖母高興嗎?”
尤露心情複雜的回到女巫樹屋,她回想着那個男人看見她時的驚恐。尤露看着鏡子中那張自己二十歲時的臉,還有那雙湛綠發光的豎瞳貓眼。
那雙眼睛,宣告着她的身份。
“别對我這麼敵意,事實上親愛的。我将會是你在這個世界最可靠,最忠誠的夥伴。”克洛斯見尤露無視自己,無奈的趴在書架上。
“我很高興你走出第一步親愛的,很快你就會成為一位真正的女巫。”
晨曦初露,一束陽光透過胡桃木圓窗斜斜的照進木屋内。
第二天已經到來,而所謂的斷頭鍘并未落下。尤露深刻的理解到活着的美好,那份蛛絲般纏繞的窒息感已經消失,轉變而來的是生命力的充沛。
尤露前世見過太多生離死别,自己也死過一次。見多了死亡的她并沒有麻木,反而更加體會生命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