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下一秒,他的唇瓣又突然溫柔地遊弋,似乎克制着自己不再失控。
莫名地,她有些明白這個男人好像在生氣。
但是!生氣關她什麼事啊喂?!
她趁着男人情緒緩和了些,再次蓄力,一掌劈向他頸側。隻是這一次又被攔住了,而攔住她的,不再是方才霸道的妖力,反而是一張符篆。
山溪禮眼角抽了抽,感情這家夥也是個假天師?!
她還以為自己是唯一一個妖身天師呢!
她被禁锢符和妖力雙管齊下地定在原地。下一秒,隻見男子終于松了口,一手攬着她,另一隻手輕輕覆在她腹部的傷口處。
一股極為透明的妖力自他指尖流出,幾乎快凝成實質,這些妖力争先恐後地攀附進了她包紮得好好的傷口,将那處纏得密密麻麻的。
“嗯……”,山溪禮隻覺得傷口處傳來一陣難以人手的癢意,忍不住呻/吟一聲。面具黑衣人指尖妖力一頓,似乎有些不穩,但他很快又專心緻志地輸送起來。
那妖力足足傳了半炷香時間,久得山溪禮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她甚至還有閑心,想着加固一下自己在房間設下的陣法。自從發現自己能修術力之後,她便着手在自己房内布了一個隔絕陣法,就是為了在房中修煉妖力之時,不要被人族發現。這下可好,居然便宜了别的壞妖。
等明天開始,她就把這陣法改了,變得隻能屏蔽她自己的妖力氣息。這男人若是還敢再來,定叫他有來無回。
哦,不對。她嘴角一垮。她怎麼忘了,這人也是天師啊……
突然,一股溫熱輕柔地貼在了她裸/露的胸口,她舒服得喟歎了一聲,旋即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驚恐萬分地轉着眼珠往下看。
見那男子隻是絞了帕子,在幫她擦拭而已,她暗自松了口氣,須臾又再度牙關緊咬。
不對,她如今的底線居然已經這麼低了嗎?山溪禮!支棱起來!
她面無表情,内心狂罵,動彈不得地被動接受了男人後續的動作。等他将她身上大部分裸/露在外的、便于擦拭的地方清潔幹淨之後,山溪禮聽見一道堪稱小心翼翼的聲音。
“對不起。”
男人的眸中雖然隐隐還有些猩紅,但此時早已沒了瘋狂之色,反而帶着些愧疚。山溪禮瞧見他耳尖通紅,流暢的下颌此刻緊緊繃着,刺目紅豔、未幹的血痕,為他平添了幾分脆弱。
神經質惡犬突然轉變為脆弱小白兔,山溪禮還沒反應過來,便感覺一陣風掠過。隻見男人迅速翻出了窗,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另一處,幾乎是同一時刻。
銀面黑衣的身影迅速閃進房間内,噴出了一口鮮血,血霧瞬間染紅了垂落的帷幔。
“公子!”
房内蓦地響起一道驚呼。若是山溪禮在場,一定會覺得這道聲音無比熟悉。隻見身量不高的暖寶迅速跑了過來,踮起腳将人扶住。
“那個女人的傷又不重,公子何必對她這麼好。”暖寶本就紅紅的眼睛此刻更是通紅一片,原本今日公子回來時,情況就已不對勁。
裂魂症居然提前發作了!
他那時心中焦急,卻被敕令先安頓好山溪禮。等回來找到公子時,又見他居然還要用自己的妖力去為她療傷。明明公子傷痛不比她輕!
花銜青唇角嗫喏,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甫一開口,喉頭湧出的鮮血便溢了出來。他此時腦海充斥着撕扯和碾壓,活像有人要将他的腦花活活煎炸烹煮了一般,混沌不堪。
他眼中時而清醒時而躁狂,陰鸷氣息時有時無,終于又嘔出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
破曉時分,東方天際漸漸泛白,還未染上璀璨的青白日光悄然闖入了山溪禮的窗。
她背後墊着軟枕,靠坐在榻上,屈起的雙腿上鋪着一本展開的書。
昨夜那妖界登徒子離開後不久,她身上的禁锢符便失效了。她原想好好琢磨琢磨這符篆,它卻自動化為灰燼。
低頭撩開心衣一看,腹部傷口居然也詭異地好了,隻剩下些淡粉色的痕迹。她心中憤恨受了輕薄,卻又看着好全乎了的傷口有些感激,堪稱百感交集。
山溪禮實在是摸不清這所謂瘋批男二的心思。不過能确認的是,這人腦子指定有點病,她這等思想健康的人着實理解不了。
但一碼歸一碼,他為她治傷,也算是幫了她的忙……
她指尖戳着自己的梨渦,忽而想通了。一個吻,換治傷,感覺還是自己賺了呢!
若是能将他招徕成手下,受傷了就親他一下,再受傷了就再親他一下……那自己以後豈不是可以白嫖醫師了!
山溪禮美滋滋地想着自己的招攬大計,興奮地有些睡不着,便拿出在禦妖閣中領到的術法典籍學習,一學便是一整夜。
見外頭天亮了,她精神奕奕地推開門,卻沒發現花銜青和暖寶的身影。原以為是她破天荒地起得太早,但等了好半天也沒等到暖寶從房内出來。
往常這個時間他早已起身了。
忽而她眉梢一挑,輕巧地躍上棠樹,目光在花間掃視,摘了一枝開得最好的粉棠花,随後喜笑顔開地叩開了花銜青的門。
“小花,你醒了嗎?”
她湊到花銜青的床邊。花銜青的睡相極佳,安安靜靜地躺在柔軟的淺紫色錦被下。墨發散開,面色有些蒼白,往常昳麗的眼睫輕輕阖着,溫和而乖巧。
就像卧在鸢尾叢中的睡美人,聖潔脆弱,散發着一種十足的魔力,讓人忍不住想嘗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