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長老們紋絲不動,白眉老人還是那副樣子不變,“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不是我。”江慕說。
白眉長老摸了摸胡子,“江慕,此事是宗主親自下令徹查到底,絕不姑息,我勸你還是識相些,不要再浪費我們的時間了。”
“不是我做的事情,為什麼要我認!證據呢?就憑你剛才的推測嗎?”江慕直視着說話的白眉長老,“難不成是,因為找不出真正的奸細,所以随意抓個人頂包,這望月宗的長老們都是這般模樣嗎?”
“放肆!”
這次說話的是三省堂的務虛長老,上來兩個弟子一左一右的強行按住他,都用了些内力,江慕被壓在地上,頭低着朝下。
務虛長老看了一眼身側的白眉長老,白眉長老咳嗽一聲,朝着務虛長老點了點頭,又朝江慕道:“你個無恥宵小,真當我們沒有抓你的證據嗎!”
江慕低着頭,看着烏黑反光的石闆面,一道身影移動着走到了幾位長老的面前,略一拱手,“見過諸位長老,師尊。”
江慕認出是陸秋的聲音。
白眉長老點了點頭,務虛長老臉色也明顯緩和了一瞬,“小秋呀,你說那天晚上碰見江慕了,是這樣吧?”
“是長老!”陸秋幹脆利落的指認他,“就在長老遇害的那天晚上,我親眼所見,江慕鬼鬼祟祟的躲在石頭後面,不知道在幹什麼,弟子上去同他還起了些口角,江慕當時就離開了。事後怕冤枉了他,我今日來之前還特地去問過了當晚值班的師兄弟,說是見過江慕出現在宗門的禁制處。那他就是去而複返,他為什麼要重新回去呢?”
江慕難以置信的強撐着擡起頭,白眉長老摸了摸他的胡子,朝着陸秋一笑,“行了,事到如今,鐵證如山,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勸你早些認罪,免得浪費大家的時間了。”
務虛長老也說:“江慕啊,我們大家知道你心有怨氣,可你也不該同魔修混在一起,真是鬼迷心竅了。現在就是神仙也保不下你了。”
江慕根本就不是靠解開禁制下山,說是親眼見過他定然是胡扯,他奮力掙紮着昂起頭,“我不認!陸秋你不妨去問仔細些,是不是一清二楚的看見了我的臉?還是說,隻看見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就往我身上引。”
陸秋張了張嘴,扭頭看了一眼白眉長老,腦子又冷靜下來,“可你去而複返是事實,你為什麼又回去,難道不是心裡有鬼?”
“那你那天是去幹什麼了?要是隻是見過我,就說我是奸細,那我還要說你是奸細呢!”
“胡言亂語!”
陸秋還沒來得及反駁,白眉長老就揮出一掌,這一掌用了他的大概三成功力,壓着江慕的弟子趕緊躲開,江慕被這一掌直直的拍了出去,身體騰空又重重的落在地上。
陸秋上前一步,被白眉長老攔下,“師尊,他不過是個練氣,如何當得住您的一擊。”
白眉長老冷哼一聲,帶着十足的不屑,“連靈器都沒用,已經算是便宜他了。”複又勸道:“你啊,年紀太小,還是太心軟,讓這種平白污蔑了你的名聲怎麼辦?”
“可是……”
陸秋欲言又止,白眉長老已然上前,居高臨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江慕,“我告訴你,我們煉器門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那日是我叫陸秋去的,既然你,”
“見過諸位長老!”
一弟子匆匆出現,白眉長老同在場諸位都看了過去,那弟子交給務虛長老一個黑色包袱,不大不小的聲音傳進所有人的耳朵裡,
“這是從江慕的床下搜出來的。”
江慕趴在地上喘氣,他太弱了,一掌而已,就能打得他爬不起來,江慕咽下一口血,拳頭緩緩攥緊,他擡起頭,一個個的物件從空中抖落,砸到他的面前,他的包袱就這麼吐出了裡面的所有物件,被随意丢到了一側。
“這些你要作何解釋……”
江慕一樣一樣的看過去,牛皮紙的信箋,竹蜻蜓,一小包裂了口,撒出來的糖,還有一小袋蜜餞。
“等一下,這裡面是不是還有一個東西?”
有個眼尖的弟子把那個黑色包袱撿起來,江慕從地上爬起來,踉跄着想要搶回來,卻見對方已然翻了出來,
“這是什麼?”
攤開的手心朝上,一顆淡藍色發着淡淡光暈的珠子正靜靜地躺在那上面。
“還……給我。”江慕嘶啞着出聲。
務虛長老見多識廣,接過來看了兩眼,“這是築基丹,據說服下之後,可令卡在關卡的練氣修士,一舉築基,可是這築基丹十分珍貴,就算是我們長老們也不多,你又是從哪裡得來的?”
後半句的指向相當明顯,江慕撐着腿站在不遠處,聞言沒有回答,隻是再次伸出手,低聲道:“這是我的,還給我。”
務虛長老一合手,把東西收回了自己的儲物囊裡,江慕眼睜睜的看着它消失,突然失控,“還給我!”
“朝着長老大呼小叫,你的禮數是誰教的?”
白眉長老站到兩人中間,指着地上的東西,一一細數,“這些東西,望月宗可沒有,你私自下山,還把罪證藏到了床底,真是何等的膽大妄為。”
“那個築基丹就是那個魔修給你的吧?”
務虛長老蒼老的聲音在白眉長老身後響起,“隻要你說出來,我們這些長老也不會為難你的。”
江慕低着頭不說話,指尖微微顫動,片刻之後又擡眼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幾位長老虎視眈眈,圍觀的其餘弟子則是眼中好奇有之,幸災樂禍也有之,陸秋站在幾位長老身後,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堅定,江慕甚至還看到了林風,林風站在人群後面,看着他的臉色很複雜。尤其是當看到地上的信箋時。
他應該還沒忘記,那是他要江慕幫他帶回來寫信用的。
江慕自知在宗門待久了,人情冷暖已經嘗遍了,現下被圍着逼問,黑鍋扣在頭上,沒有一個人肯為他辯駁兩句,陸秋有白眉長老護着,性格膽怯的林風也有門有派,同他的師兄弟站在一起,想來想去,除了他自己,沒有人可以幫自己。
“江慕?你傻了不成,快認罪吧!”
“對啊對啊,話說如果江慕真的是奸細,我一點兒都不驚訝……”
“江慕是不是又在想什麼鬼主意呢?”
“江慕就是個死廢柴,就算腦子再好使,還能叫他跑了不成。”
周圍人的議論聲不算小,倒像是刻意叫他聽見,江慕站在衆人之間,隻覺遍體生寒,都道望月宗是第一大門派,内裡卻是這樣一幅模樣,叫人心涼,他動了動指尖,在無數人的目光之下,開口說話了。
“他剛才說什麼?”
“沒聽清啊。”
“他說,有人可以為他證明。不是他放走了魔修,跟他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