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慕一群人到達了巨峰山腳下的村莊。
晴空萬裡,蒼翠連綿不絕,那村莊背靠巨峰山,蜷縮在此處,太陽發出的光照在這片村莊上空,看着格外的明朗清晰,山桃樹開出粉色的花,遠遠看去,像一團霧。溪水從山上留下來,波光粼粼,聲音清脆動人。
幾人站在莊子外贊歎了一下,這裡倒是有一股世外桃源的感覺,若是不修仙,隻隐居在此,想必也是美事一樁。
陸秋走在前面,幾人跟在他身後,江慕則走在最後面,他的腦海裡還是不斷回想着那日白秋霜同他講的事情。
要是說得高大上些,是為愛百死一生,奮不顧身,說得俗氣些,就是富家小姐愛上來路不明的路邊男。不惜同家裡人鬧翻,也要逃婚和心愛之人相守,但奈何路邊男身份不明,自顧不暇,處境堪憂,同他牽扯不清反而引來了災禍。
救命之恩,換了一個滿門慘死的結果。
若是真如白秋霜所言,那個招來禍患的男子恐怕也不是一般人,不然也不會引來魔修的追殺。隻是他在想,那天的鬼東西,會不會就是那個奉命來殺他的魔修?
江慕擡起手腕,上面青色的血管蜿蜒着向上,隻有他知道,始終有一縷魔氣蟄伏在他的血管之下,順着他汩汩流動的血液,去往他身體的各處,一個不小心,他就會死掉。
這一切快結束吧,他想早日回到懸劍峰。
走着走着,前面的人就已經走遠了。江慕喊了一聲,沒人應聲,也沒有人回頭,于是他趕緊小跑了兩步,跟了上去。
莊子上像是沒什麼人住,冷清的要命,或許是清晨的原因,一層薄霧籠罩在房屋之上。江慕跟在衆人之後,總覺得這個莊子安靜的過分了。
江慕總覺得很怪異,想着問一下,卻發現陸秋他們幾個怎麼都叫不動,甚至有越走越快的趨勢。他慢跑起來,抓住其中一個的袖子,“喂!等等我!你們走這麼快做什麼?”
袖子的主人遲鈍的轉過頭,露出一雙結着灰色陰翳的雙眼,看過來的時候,毫無生機,江慕下意識的松開手,“陸、陸秋?”
陸秋眨了眨眼,又恢複了正常,黑眼珠轉了轉,有些奇怪,“好好的走着路,你抓我幹什麼?”
“沒什麼,剛才我叫你你聽見了嗎?”江慕腦海中閃過無數個想法,陸秋若無所覺,“沒有啊,你喊我做什麼?”
江慕眉毛不自覺的上挑了一下,“沒事兒,就是想問問你,你喝不喝水。”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解下了腰間的水囊,自己不喝,反而遞給了陸秋。
陸秋擺了擺手,“我不渴。”
江慕擡眼,陸秋的皮膚薄薄的一層,繃在手腕上,透出裡面泛着青紫色的血管。
“不喝算了。”他說。
陸秋扯了扯嘴角,“咔咔”兩聲,把脖子扭了回去,身子慢了兩拍才跟上,江慕見狀,無可奈何的閉了閉眼。
這村子果然古怪。
江慕側開頭,繞過陸秋的後背看見走在前面的一衆人,個個都僵硬的要命。
什麼時候起換了人?
是剛才一進村子,還是那陣濃霧穿過他們的時候?
他怎麼沒事兒?
江慕思考的過于明顯了,等他在原地站了三秒之後再回頭,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剛才消散的霧氣越來越重,鋪天蓋地的灰白色霧氣将他團團圍住,江慕擡手捂住口鼻,那些迫近的霧氣被揮散一點兒。
什麼也看不見,但是感覺有人在看他。
江慕慢慢變成一個黑點,随着視野的拉遠,顔色越來越淡,随後慢慢變透明,同大霧融為一體。
巨峰山頂,一座破廟裡,一身紅衣的罪魁禍首好整以暇的看着這一切。
這麼多年,還沒人能活着走出幻境,紅衣人眼神落到一旁的人身上,蓋着紅色的蓋頭,頭無力的垂着,露出的一雙泛着灰白,死了不知道多久了。紅衣人笑得天真又殘忍,将對方的手指輕輕攏住,“又來了幾個送死的,你馬上就可以重新活過來了。我們還差最後一拜呢。”
話音剛落,換陣就出現了異動。
紅衣人起身,身旁的人馬上就往另一邊歪倒。等紅衣人把人安置好,又珍重的在對方手背印下一吻,“等我回來。”
随即直奔異動産生的方位而去。
心中疑窦叢生,這巨峰山,有着獨特的陣法,除了自己,根本就沒有人可以撼動,就算是修仙界大能也隻有束手無策,到底是誰?!
莊子前的小路上,一道劍光閃過,一雙雪色的天蠶絲履以尖點地,飄逸的衣擺層層疊疊而下, 此人身上氣息隐匿,看不出修為,身後負劍,同樣看不出什麼特别。一張臉也長得平平無奇。
紅衣人在不遠處停下,決心再觀察一陣。
不過……一個想法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沈其樓剛站定,看着眼前的莊子被沖天的妖邪之氣籠罩,不自覺的眯起眼,這莊子後面的巨峰山想必就是這位魔修的大本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