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金枝》by秋日鸢
首發于晉江文學城,2024.11.1
天盛五年春,大雨滂沱。
靖安侯府,春水閣中,侍女春華正替一生的明豔可人的姑娘挽着時新的發髻,然後将發簪輕輕插在發髻之上。
“小姐明豔動人,太子殿下見了必然心生歡喜。”春華油嘴滑舌地誇贊了一番。
那被誇的女子垂下頭,臉頰微微泛紅似乎有些難為情:“就你怪會打趣。”
春華侍候的不是别人,正是靖安侯府的嫡小姐,鹿昭。
鹿昭在帝京城享有“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聲,長得更是傾國傾城,不少男子都心生仰慕之情,奈何鹿昭實在是他們高攀不起之人。
“母親近日抱恙,今日要太後傳喚入宮,自然是要唠唠家常,問候一番母親。”鹿昭說道,“你們這話說的,倒像是我借着看望太後的名義去特意見他一般。”
鹿昭邊說着邊将鬥篷系好,帝京城的雨沒有停的意思,春華替鹿昭拿了一把傘,扶着鹿昭上了前往宮門的馬車。
雨水沖刷之後,皇宮更是顯現出一片鮮豔的紅牆黛瓦,一輛馬車辘辘停在宮門口,鹿昭從馬車上款款走了下來,略施粉黛,一襲水藍色衣裙襯的人分外溫柔,戴着翠玉镯子的手白皙纖長,隻見她緩緩撐起一把油紙傘向東宮内走去。
還未走多遠就看見一襲青白衣衫的少年,身形清瘦,逐漸出現在朦胧的細雨之中,随即便聽見少年爽朗的聲音喚道:“昭昭!”
鹿昭擡眸望去,便見沈之澤冒着雨向她跑來,身後的内侍舉着傘追至不上,鹿昭輕笑一聲,然後将油紙傘向他傾斜,擡手去擦拭沈之澤臉上的雨水。
“你呀你,我又不是不常來,這麼大的雨你看着就往雨裡跑,太子殿下,你是傻嗎?”鹿昭一邊嘴上數落着,一邊不忘心疼地看着沈之澤。
“不傻,一想到來接你,我就有些迫不及待。”沈之澤微微喘着氣息。
沈之澤拉起鹿昭的手就向大殿内走去,鹿昭看着沈之澤緊握着她的手眸光溫柔。
沈之澤是貴妃蕭氏獨子,當今皇帝的第三個兒子,三年前,一紙诏書,沈之澤成為了當朝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而鹿昭,是靖安侯府的嫡小姐,靖安侯夫人的母家更是出了一位太後,因而鹿昭自幼時起就同太後娘娘走得親近,這在皇宮一來二去的便結識了沈之澤。
鹿昭同沈之澤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帝京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鹿昭,會是未來的東宮太子妃,因而鹿昭在帝京貴女裡面更是備受尊敬。
沈之澤同鹿昭一并來到大殿内,彼時,太後一身玄青色衣衫,她尚靠在躺椅之上,手中握着一串念珠,侍女則在一旁為其捏着雙腿,太後見二人邁步而入,不由得笑了出來。
宮中内侍見沈之澤和鹿昭前來,急忙上前接過鹿昭的傘,然後将兩人的披風更衣收斂了起來。
“哀家說什麼來着,這潑孩必然是冒着大雨都要去接昭兒。”太後頗有些對幾個孫兒了如指掌的驕傲,尤其是對于沈之澤。
沈之澤摸了摸後脖頸,他被太後這麼一打趣,反倒是生出了不好意思的感覺,一旁的鹿昭則輕笑一聲,小聲嗔怪一聲然後拽了拽沈之澤的衣角。
“向太後娘娘問安。”鹿昭規規矩矩行了個禮。
幾個皇孫裡面,太後同沈之澤走得最為親近,因而時常來東宮走動走動,時而看見鹿昭同沈之澤言笑晏晏,不由得心生感慨。
東宮之内程設奢華,因着陰雨朦胧,宮内的地燈與燭火都還燃着,盛放着龍涎香的香爐裡正飄出來縷縷細煙,宮人為鹿昭奉茶,茶葉在水中悠悠地打着旋兒。
“好姑娘,過來,讓哀家看看。”太後招呼一聲鹿昭,鹿昭便起身走過去坐在太後身邊,太後牽住鹿昭的手拍了拍。
“這手怎麼這麼涼,難為你下着雨還跑來宮裡一趟,先前你母親托人送來你的畫卷,哀家看了的,瞧着是工筆比之前進步些許,不錯,你這丫頭靈氣的很。”太後一邊笑着說,一邊挂了一下鹿昭的鼻梁。
“太後娘娘謬贊了。”鹿昭垂眸含笑。
“那是自然,昭昭的畫技連皇孫我都自愧不如,也就是昭昭才能畫出如此畫卷。”沈之澤接話道。
太後擡眸瞥了一眼沈之澤,眼神之中沒有怪罪的意味,全然是有些老頑童一樣的嗔怪:“這還沒娶過門的夫人,胳膊肘子就巴不得拐到靖安侯府去。”
沈之澤自然聽的明白太後在說什麼,不由得無奈一笑,連帶着鹿昭都有些不好意思。少年年齡漸長,萌生出來的心思早就已經藏不住了。
“說起來,你母親這些時日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