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白淡淡擡眸看向鹿昭,他輕笑一聲:“昭昭,你在說什麼?”
“你剛才說‘沈之澤,你輸了。’對嗎?”鹿昭問道。
“是啊。”沈文白點點頭不以為意,旋即溫柔一笑,耳邊的發絲垂落下來,他歪歪頭道,“我在和自己對弈,無論自己是輸是赢都可以這麼說。”
沈文白起身拉起鹿昭的手來到棋局面前,鹿昭看向棋盤上的黑白兩勢,白子滿盤皆輸,黑子劍拔弩張,鹿昭看向沈文白。
“昭昭,你剛才心裡在想什麼?”沈文白半眯着眸子,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看着鹿昭,心底裡的城府卻是深不可測。
“啊,無事,我隻是以為......”鹿昭的話哽在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總不能直接說她懷疑沈之澤不是沈之澤。
“以為我不是沈之澤嗎?呵,”沈文白自然知道啊了鹿昭心中在想什麼,他的手搭在鹿昭的肩上:“傻瓜,想什麼呢。我猜是昭昭這幾日怕是忙糊塗了,明日就好了,明日就會清閑許多。”
沈文白從身後圈住鹿昭,他的下巴放在鹿昭的肩上,在她耳邊道:“昭昭,不要去擔心那些不可能的事情,陪在我身邊就好。”
鹿昭垂眸,心裡的不安自從嫁入東宮開始就愈發嚴重,眼前的人是沈之澤沒錯,鹿昭自以為這天下熟悉沈之澤的人除了陛下和貴妃娘娘就當是她鹿昭了,可是總覺得身邊的沈之澤熟悉又陌生。
“好。”她轉過身摸着沈文白的臉頰,沈文白則笑着貼着她的手看着她。
鹿昭不由得輕笑一聲,她看着沈文白心裡似乎安定下了許多,是啊,這麼一瞬間鹿昭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懷疑沈之澤。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二人對弈一番?”鹿昭心血來潮問道。
“求之不得。”
片刻之後,沈文白輕笑一聲開口:“甘拜下風。”
鹿昭搖搖頭:“不該是你說甘拜下風,理應是我說甘拜下風,你好幾步都是故意相讓于我,當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沈文白一怔,一瞬間有些慌亂:“昭昭,我......”
鹿昭聞言笑了:“别這麼慌啊,比我厲害這沒什麼的,就算是下次認輸也要輸的不着痕迹一點。”
鹿昭起身,東宮之内已經點上了些許燭火與地燈,繁華宮阙内燭火搖曳着,沈文白目送着鹿昭離開書房,書房之後肖铎緩緩走了出來。
“今日她差點識破了你的身份,這種冒險的事下次不許在做。”肖铎厲聲說道。
沈文白搖了搖頭:“我是故意的,我就想看看她對我有幾分懷疑,對沈之澤又有幾分在意。如今看來......”沈文白戲谑地笑了一聲,“也就不過如此。”
“沈從安那邊你什麼打算?”肖铎斜睨着眸子看着沈文白。
“我對他用了一種慢性毒藥,日日浸泡在茶水之中,假以時日,他便會毒素日漸累計,到時候身子愈來愈差,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可以駕鶴西去了。”沈文白眼眸看向養心殿的地方,心中卻是毫無波瀾。
“不錯,那至于尹子賢呢?你作何打算?”肖铎又問。
“師父放心,必然會讓你見上我們尊貴的貴妃娘娘,讓你說出這些年的心酸。”沈文白居高臨下地看着肖铎。
肖铎野心勃勃,沈文白心中自有思量,但解決了他身邊的仇恨的時候,就會讓肖铎也付出應有的代價,畢竟他沈文白都覺得自己是一隻養不熟的狼。
時光飛逝,轉眼便是幾月過去,眼見着就要臨近年關,這些時日沈文白将鹿昭在靖安侯府養的小狸奴一并接回了東宮,鹿昭很是開心,日日将那狸奴放在膝上逗玩。
倒是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唯獨讓鹿昭擔心的便是皇帝沈從安的身子越來越差,太醫們卻一概診斷不出來個所以然來,沈從安隻道是大限将至,卻不知這一切竟然有幕後的推手在操縱。
沈從安對沈文白的督促愈發得緊,鹿昭時而等到深夜才能看到沈文白匆匆趕回東宮。
是夜,鹿昭側卧在床榻内,狸奴在床榻邊把玩着毛線團,鹿昭呼吸平穩,沈文白深夜歸來時看見鹿昭的寝宮還燃着燭火,便小心翼翼推門而入。
沈文白湊到鹿昭身邊,看着鹿昭乖巧的睡顔,不知是不是自己太過小心的緣故,沈文白的心跳的很快。
他想起來,自己和鹿昭很久很久之前就見過了。
那時候他在掖庭裡面長大,掖庭有一處可以通到宮外的狗洞,沈文白便時常從那狗洞鑽出去,去宮外的帝京城遊玩。
沈文白比不上沈之澤優渥的環境,他穿着掖庭再粗陋不過的衣裳自然沿街被當做讨口子的小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