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國公居然不知道,這徐娘子搬出周府了。”
“搬出來了?為何?”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知道,她跟一個賣茶葉的交往密切。我猜測這位曲郎君,是徐娘子的意中人呢。”
李澈一知道崔時滢在觀察他,于是面上不動聲色,可藏在袖中的手早就不自覺地捏緊了。
“他們都是靈西人,怕不是早就認識,青梅竹馬也說不定呢!”崔時滢見他沒有表情,繼續拱火,“自那日馬球會後,玉京便有許多适齡男子去周府提親,門檻兒都踏破了,說不定就是周大人有了鐘意的女婿,可徐娘子卻瞧不上……”
李澈一嗤笑,打斷道:“你難不成想說她另立門戶,與人私通?”
“你喜歡她。”冷不丁的,崔時滢竄出來這麼一句。
李澈一被她這肯定句打得猝不及防,“鬼扯什麼呢?怎麼說到我了?她欠我的債沒還,我罵兩句罷了!她這種女人,我花錢能買一打。”
“荊國公說的最好是真的。”崔時滢一邊喝茶一邊沖他挑眉,“想攻略我不難,投吾所好即可。可我忌諱的就一點,我這個人呐,從小什麼都有,最不屑與他人撕扯搶奪,争風吃醋。他日若是荊國公的鴛鴦債找上門來,向我讨說法,我可是連你帶她一起轟出去。”
看着她,李澈一就感覺自己在照鏡子——同樣的自戀、嚣張、不可一世。
他一邊厭惡排斥,一邊又攬鏡自賞般地陷入博弈,偏要與她分出個勝負來。
兩人之間暗流湧動,但這氣氛很快便被一聲鑼鼓打破。
黑布應聲落下,青天白日的,竟是将整個樓包裹的密不透風。
“這是作甚?”
“擋起來幹嘛!”
……
樓下一陣騷動,徐星轸也忍不住站了起來,想瞧瞧台子那邊有了什麼變故。
“至尊藏品——透骨香。”
随着聲音落地,包裹着四方籠子的紅布被扯開,排排站着的,分明是一位位妙齡女子。
這群人裹着華美卻可憐的布料,大都目光呆滞,面無表情,如果不是臉上的粉紅透露着一絲人氣兒,你說這是人偶都有人信。
她們像是來自邊地的混血人種,無一例外的,都有着寶石一樣顔色的眼珠,深邃的眼窩和高挺的鼻梁,這是異族人種的特點,可體毛少,味道淡,皮膚細膩緊緻,又是大雍人的特征。
這些人往往是因戰亂而生,一城淪陷後,有的不止是殺戮和物品的搶奪,還有對性/資源和生育資源的剝削。
這些人既不被大雍國承認,也不被外族接納,沒有歸屬,沒有根。
“頂級藏品——稚奴。”
伴随着叫賣聲落地,這次的貨品更叫人瞋目結舌,那籠子裡關着的,竟都是些孩童。
大雍律法,販賣人口是死罪,但顯然這些人,在他們眼中,根本不算是人!
徐星轸原以為這場買賣會以衆人摔盤子砸碗結束,豈料,下頭坐着的竟紛紛掏出金銀票據争搶不斷,尤其當台子上的那人拿出一個瓶子後。
“這叫‘醉極仙’,一錠金一瓶,保管這群奴隸聽話。”
呸!分明就是禁藥!
玉京城中,天子腳下,他們敢這麼光明正大地出售禁藥!
徐星轸起身,剛想出門,卻被人攔住。
“貨物售完前,不許離場。”
“你還想強買強賣不成?”徐星轸眉頭緊蹙,“打着義賣的名義,卻不見正經募捐了多少赈災款,反倒是搞這些花頭。”
那人似是蠻狠慣了,沒想到徐星轸敢還擊,于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直到瞥見她腰側挂的佩劍,才一副了然的表情,作揖道:“原是公主的人,失禮了。還請郎君稍安勿躁,我這就去找話事的人來。”
徐星轸琢磨着這句話,還沒理解到什麼意思,便瞧見二樓西北角處,直挺挺撂下來一根拐棍兒。
緊跟着就是一連串的咒罵……
“你們這群挨千刀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