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宿：……
“下次注意……”少年繃着臉不看她。
蔣轲玹偷偷摸摸地向他的方向挪去，玄宿一回神就發現少女的臉距自己不足五厘米。
黑珍珠似的眼睛裡倒映的全是他。
“你，你幹嘛？”
玄宿僵在原地，生怕她又來偷襲一次。
畢竟這個熱淚劣迹斑斑。
蔣轲玹嚴肅地看着他說：“宿崽，你臉上有點東西！”
“什麼？”少年被她的表情唬住了，瞬間忘了對方的失信記錄。
他吃完小魚幹擦嘴了啊。
不對，那袋魚幹明明大部分都被蔣轲玹吃了！
蔣轲玹捧起他的臉，仔細端詳，“我幫你看看！”
玄宿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指尖停留在臉頰上的觸感。
蔣轲玹的臉越湊越近，近到玄宿甚至能數出少女臉上的睫毛，他的耳邊響起自己愈發熱烈的心跳。
“有點什麼東西啊？”
玄宿感覺對方像捧着個瓷器，把自己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
他的情緒也随着對方的動作起起伏伏。
終于，聽見蔣轲玹一臉誠懇地說：“你的臉……有點可愛呀！”
蔣轲玹：0V0
玄宿：……
“我們家宿崽肯定是整個A市最漂亮的小黑貓！”蔣轲玹用抑揚頓挫地幼教音誇張地對玄宿表示贊美。
玄宿：……………………
少年扣住蔣轲玹托着自己下巴的手，歎了口氣。
不該指望這個笨蛋說什麼話。
“繼續上課。”他無奈道。
“你不生氣了？”蔣轲玹笑嘻嘻地歪頭看他。
“生氣有用嗎？”
“我們宿崽果然不僅是最好看的，還是脾氣最好的，說話聲音也好聽，有這種漂亮溫柔還會報恩的小貓咪是一定是麻麻上輩子殺魚十年修來的福氣。”
蔣轲玹開始各種吹彩虹屁。
“……被你說脾氣好并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玄宿用一根手指抵住蔣轲玹的額頭，把偏掉的話題拉了回來，“所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關于你能力的副作用。”
“啊，這個嘛。”蔣轲玹在逗貓後也恢複了精神，逗貓不白逗，她在梳理思路。“回答前能先問幾個問題嗎？”
“你說。”
“按你說的，合理化型調查員在失控狀态下，‘忽視’能力會異變成‘注視’，可為什麼能力會在兩種相反的狀态下自由變化？”
“因為他能力的本質是影響注意力的方向。”蔣轲玹自問自答：“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内心強烈渴望有人能救救他變成異常的家人。”
“所以他下意識地，讓所有人都轉移了注意力。”
“可親人離世的悲痛往往是暫時的，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調查員，理智恢複後他應該立刻意識到自己這樣做的後果，為什麼這件事的影響會持續兩個月？”
蔣轲玹疑惑地看向玄宿，“這期間出了什麼事嗎？”
玄宿有些驚訝蔣轲玹能這麼快抓到關鍵點，他猶豫片刻，還是說出了腐爛二月背後更加機密的案件細節。
“……有人把一份權威的屍檢報告送到了他家門口。”
“報告總結來說就一句話：你家人腦死亡的時間是你到達現場前的十分鐘前，它們死前一直在呼救，但由于下方LED屏播放内容的音量過大，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導緻錯過了最佳搶救時機。”
“……他相信了？”
“事後，我們才發現報告紙頁内被塗抹了緻幻藥物以及某些能夠降低SAN值的物質。”玄宿面無表情。
“沒人知道這份被污染的報告是怎麼穿過層層安保到達封鎖點内部的。”
蔣轲玹：“那你們最後是怎麼發現那份報告的？”
玄宿：“前線一直不清楚為什麼異常爆發的頻率會越來越快，數量會越來越多，明明‘污染源’已經被總部控制了。”
“總部也束手無策，他們甚至懷疑是因為出現了第二位能力異變的調查員。”
“直到某次複查，有個實習生不小心向A透露了外面的情況……”
蔣轲玹覺得自己幾乎能猜到之後的情況。
“第二天，我們在四面都是軟包的房間裡，發現了用腸子勒死自己的A……”
“以及枕頭上疊好的報告。”
少年的聲音輕到幾乎消失在風裡。
“他死前最後一次使用自己的能力，是讓監控室的安保忽視了自己……”
貓咪綠色眸子徹底暗淡了下去，“大部分調查員都不得善終，我們不希望這種悲劇再發生……”
“你幹嘛！”玄宿躲開對方摸頭的手。
“我會的……”蔣轲玹從善如流，笑着說：“我會的！”
少年扭過頭，任憑對方把自己的黑發揉亂。
“我回答完你的問題了，該你了。”
蔣轲玹松開了放在對方頭頂的手，一本正經道：“按剛剛的邏輯分析，我能力的本質其實就是控制别人認知事物的依據。”
“同樣是海市蜃樓，有人眼裡那是光的折射和反射，有人眼裡那是神迹。”
“而我的作用就是讓所有人都從已知的原理去思考與行動。”
“所以我到底相信不相信怪異的存在并不是什麼大事，隻要我能保證在關鍵時刻我的已知論不崩塌，無論我相信與否，都不會影響其他人的認知。”
“'相信怪異'和'已知論崩塌'有區别嗎？”玄宿挑眉。
“當然！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迷信，升學求财的時候啥都拜，也不影響我背馬哲呀……”
玄宿：……
怎麼辦，無法反駁。
“比起注意力，相信就更模糊了，可能隻是一念之間的事，隻要我保證我不相信的依據不徹底崩塌，我就能說服我自己。”
玄宿不贊同：“這并不容易，即使是SAN值最高的人也沒辦法立刻判斷出身邊是否出現異常，假設你遇襲，最直接暴露的就是你潛意識的第一反應。”
“就像那位調查員A一樣，甚至在被提前告知前方是異常的情況下，他都……”玄宿頓了頓，“人類的情感很難割舍，所以平時不加以控制，關鍵時刻一定會出問題。”
“這就是關鍵，比起平需要努力學習，但考前押題也很重要。”蔣轲玹重新躺在了綿羊身上，“我剛剛想來想去，能讓我出現認知崩塌，也就隻有一種情況。”
蔣轲玹停頓片刻，豎起了一根手指。
“我的過去，我所學習的一切知識都是虛假的，不存在的，錯誤的，混亂的。”
但這是不可能的。
蔣轲玹在心裡默默回答。
因為她知道，這是小說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作者基于她的世界的造物。
假設每個世界都是高次元世界創造的小世界。
那麼最終的最終，一定是符合邏輯的。
因為他們這些次生産品的故事背景雖然略有BUG，但也都是有據可循的，那麼創造她們的源頭，必定不是混亂的。
「系統提示：穩定認知地基，SAN值+10」
“所以從這個角度而言，在理論基礎不發生改變的前提下，我的能力并不會因為我一時的想法而影響别人，比起其他合理化型，它反而是最穩定的。”蔣轲玹叉腰。
“那假設出現物質畸變呢？”玄宿反駁，“在祂直接改變了你的理論基礎的情況下，你怎麼辦？”
“啊……”蔣轲玹摸摸下巴，突然問：“你說，有沒有一個人，可能同時兼具消滅型與合理化型啊？”
系統不是還欠她一個軍火庫嗎？
遇見任何企圖改變理論的物質畸變，neng死為上！
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