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測試的感覺怎麼樣？”

宿同塵與蔣轲玹一前一後走着，腳步聲消失在長廊厚厚的地毯裡。

這是一區的頂層，右邊挂着空保大學曆任校長的畫像，左側是一排排接續不斷的落地窗——這裡似乎是學校的最高處，蔣轲玹甚至能看見不遠處公寓的紅色房頂。

蔣轲玹不清楚對方為什麼突然冒出個問題，她也不知要怎麼形容，“呃，挺……刺激的？”

宿同塵輕輕地嗯了一聲。

蔣轲玹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僵硬地轉移話題：“他們說模拟教室是你的畢業設計？”

“是的。”

“這種物理畸變型異常被處理後會都會被回收利用嗎？”

“需要綜合很多情況……”宿同塵半斂着眸子組織措辭。

“利用異常有一定風險，為了防止失控，必須對異常進行處理，比如說僅留下他們身體的一部分。”

“但又要保證其功能性，所以還需為其持續供能。”

“供能？”蔣轲玹一愣。

“信仰或是……進食。”宿同塵轉過一個拐角。

蔣轲玹沒繼續問進食是什麼意思，但她不自覺地想到了模拟教室的大廳。

「從這扇門進去，我們也就走到了他的胃裡。」乜修雅的狐狸眼在眼前一閃而過。

“檔案室裡有當年的資料，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宿同塵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

“哦不，我也不是很好奇。”蔣轲玹脊背發涼地搖搖頭。

又是一個彎道。

走着走着，蔣轲玹忽然發現不對。

校長室……有這麼遠？

“我們還沒到嗎？”

他們貌似在這條不長的走廊上浪費了十分鐘，但不久前牆上的指示牌卻顯示隻要經過一個拐角，就能到達校長辦公室。

“我們是走過了？還是鬼打牆？”她已經是第三次見到這個畫像了。

仿佛是蔣轲玹的是錯覺，話音未落，前方青年的背影突然一僵。

那一刻，她幾乎幻視偷溜出門被她逮住的玄宿。

“不，往這邊走。”宿同塵腳步一頓，朝左邊拐去。

“可是按照路口的平面圖，不是走右邊更快嗎？”

沉默。

華生·蔣發現了盲點，她兩步蹦到宿同塵身邊，由下往上，盯着對方的臉，“等等，你别動！有問題！”

宿同塵：……

他不自在地側過頭，躲開了女孩的視線，淺色的嘴唇下意識抿起。

蔣轲玹露出極其玩味的笑容，一字一頓，抑揚頓挫，陰陽怪氣：“宿教授，你剛剛不會是故意走錯路的吧？”

宿同塵依舊沒看她，“你在亂猜什麼？”

喲喲喲，平時零下幾度的調子怎麼突然升高了？生氣了？！

這不是惱羞成怒是什麼？！

“你不會是在害怕吧？老天！”總是被對方捉弄的蔣轲玹扳回一成。

“原來宿大教授也怕見老師啊！”

宿同塵：…………

“走吧。”出乎意料，青年沒反駁，“往右邊。”

得逞的蔣轲玹見好就收，畢竟她還記得某隻異常今晚說不定還會限時返場。

把人得罪太狠了沒大腿抱怎麼辦？

“叩叩——”

“請進。”出乎意料，是道溫柔慈祥的女聲。

蔣轲玹跟在宿同塵身後走進了校長室。

辦公室很寬敞，兩邊是整齊的實木書櫃，各類異常研究書籍整整齊齊列在了一起，風吹過綠色的香樟樹林，輕薄、大片的淺綠色光斑落在空蕩蕩的辦公深棕色的地毯上。

本該坐在正中央的辦公桌後的校長，此時卻不見蹤影。

蔣轲玹一百八十度左右張望。

“怎麼沒……”

“吼！”

一張五官錯位猙獰扭曲的臉伴着尖銳的嘶吼迎面貼到了蔣轲玹的鼻尖上，近到仿佛能嗅到對方口腔中噴薄而出的臭味。

“靠！”蔣轲玹猛地後撤步，一個右勾拳迎面揮去。

手腕被抓住了。

是宿同塵。

長發青年巋然不動，上前一小步，擋在被自己拎在手裡的蔣轲玹身前，嚴肅又無奈地沖對面那個怪物輕聲道——

“老師，你别吓她。”

老師……？

懵掉的蔣轲玹瞬間回神。

對面分明是張做工異常精細的面具，和被愛麗絲附身時五官融化的玄宿一模一樣！

“哈！真遺憾，這次還是沒能吓到你！”

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面具人掀開了連着肉色袍子的僞裝——

老太太穿着件經典款的黑色絲絨光面旗袍，銀發盤地一絲不苟，銀鍊老花鏡架在鼻梁上，典雅秀麗。

“這種拙劣的把戲吓不到這所學校的任何人。”宿同塵淡淡道。

“不不不，隻有你而已，我對我校負責異常模型的洛克爾教授的手藝充滿信心。”

原來那玩意是異常模型。

蔣轲玹盯着老太太手裡的面具。

“小姑娘你感興趣嗎？”老太太忽然湊了過來，悄悄附在蔣轲玹耳朵邊說，“把宿同塵那小子最近幹的傻事告訴我，我就把這個當作小禮物送給你，外面買不到的噢。”

蔣轲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