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比聰明,聰明到在這種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也能預判到這個下流龌龊猥瑣至極之人的每一步。
乜修雅:“可這樣也會把真想來探求真相的人唬走啊……”
“你看我們走了嗎?”篙祭炅反問。
竺雀接道:“真正想查明真相的人隻會覺得這一段奇奇怪怪的文字裡藏着更深的秘密,而對于那些打探故事的好事者,她也必要花功夫留下他們。”
他們确實救不了她。
“這是個大前提。”蔣轲玹敲了敲桌子,“她想讓我們看見的,實際上和她所說的相反。”
這段句子被劃分成了好幾個部分。
“從最簡單的開始,不是'夜婆不哭',是'夜婆哭'。”
“她不想說'倉廪充實,衣食富足',她想說的是'不知禮節,不辨榮辱'。”
“那淺林巨木,新井滿水,良田埋種呢?”乜修雅捏着下巴,“深林幼木,老井無水,瘠田荒蕪?”
怎麼想怎麼不對。
幾人陷入了沉默。
“會不會是别的思路,比如字謎什麼的。”
“這三句的要素是木,水,土……這啥字啊?'溎'?”
“不是說要逆向思維嗎?三句話裡五行缺金火!是'钬'?這村子裡有礦?”
“後半句取自《管子》,前半句有沒有引用其他典故啊?你們有搜到嗎?”
“把每個字拆出來重新組成句子呢?能得到什麼?”
“我說我們要不直接再去一趟村長家問清楚吧?把警察喊上全程陪護在她身邊,這樣總沒問題了吧?”
“你忘了,人家根本信任你,如果你的帶來的警察也是壞人假扮的怎麼辦?”
“村長那老頭不至于幹這種事吧?亂穿警服可是違法的。”
“你看他和他兒子那個樣子,像是會遵紀守法的人嗎?”篙祭炅捏了捏眉心,“說不定他張狂成這樣,就是因為上面有人。”
“抓了!全給我抓了!”竺雀已經殺紅了眼,如果不是因為這張桌子是酒店的,乜修雅懷疑她下一秒就會把桌子劈開。
“……對了,轲玹,宿先生呢?”乜修雅拍了拍蔣轲玹的肩膀,但對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謎題裡,半天才慢悠悠地回答。
“哦,他先去林子裡了。”
“什麼?!他一個人嗎?”篙祭炅挑眉,“不是說好等東西分析完之後我們再一起去的嗎?”
竺雀:“宿先生不會遇到村長兒子那個惡霸吧?”
“想也知道宿先生隻會面無表情地讓對方讓開啦,估計沒說幾句話那邊就吓得倒在地上了。”乜修雅似乎想起了什麼,忍不住一顫,“你們是沒見過他剛殺完A級異常的樣子……”
“那對父子也真是莫名其妙,為什麼要在林子外面設電網?還說什麼旅遊開發,我都去問過一圈了,這裡壓根沒什麼旅遊開發。”
“很可疑哦,我懷疑裡面大概率藏着東西。”
“不會什麼賄賂交易地點吧?”乜修雅摸摸下巴,“比如把錢埋在某棵樹下面,等人來取。”
“有可能哦,現金交易不留痕。”
“但是他們看起來不是很有錢的樣子啊。”
“你不懂,财不露白,說不定他今天早上耕的地裡面還埋着金子呢。”
“對他們這種人來說要是有錢早就去城裡享受生活了吧,何必呆在這種地方?别瞎猜了,他們守着林子一定還有别的原因。”
“……林子。”蔣轲玹的思路一瞬間被點亮,“林子!是林子!”
乜修雅被吓到了:“啊?”
“林子啊!前半句是她告訴我們的定位!”蔣轲玹激動地直接在紙上畫起了圈。
“'深林巨木,新井滿水',反過來就是指在林子裡樹木最少的地方,為什麼樹木少?因為那個地方建了井,但井已經荒廢很久,裡面的水早已幹涸。”
“枯井裡,一般會有什麼?”
所有人臉色驟然一變。
“沒有'良田',裡面埋的也不是種子。”
“那是一座荒墳,建在林子深處枯井之下的荒墳。”
“啪嗒——”
醞釀許久的雨珠終于從沉甸甸的烏雲中墜下。
“嘩啦——”暴雨傾盆。
天地之間被千萬銀絲吞沒,大股大股的泥水被沖刷進低窪處。
遠處響起警笛聲。
往泥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