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驟然縮小數倍,他身子猛地往後退,他困惑了,眼前這人明明是小綠!為什麼會沒有淚痣!為什麼變成了她?
任由他撩頭發而不做反抗的小綠,看到他的反應,輕蔑的笑了。“怎麼,就憑淚痣判斷是我還是她?”
小綠呵呵一笑,“李學長,未免太天真了些,難道你不知道舞台上有種化妝可以無中生痣?”
小綠起身背對他,又踱了兩步,站到滿是血淚的牆畫面前,轉身面對他,臉上是得意洋洋的笑,“隻要我想,我可以讓痣出現在任何地方。”
“你……”被戳穿的李懷石,雙手抑制不住的顫抖。
小綠狀似随意的一指,指尖正對着其中一張血淚婆娑的臉,冷笑道,“不如你猜猜,此刻的我,到底是小綠,還是她?”
李懷石沉默不語,隻不住的搖頭,他迷惘了,他已經分不清方向,他甚至開始懷疑一切都是自己的虛妄,一切不過是他求而不得才生出的貪念,他以為小綠到他的生活中是來彌補他失去的遺憾,卻沒想到,小綠不過是來懲罰懦弱的他。
對方一言不發就意味着小綠得長獨角戲,短劇演員的她覺得很沒意思,她讨厭沒有觀衆喝彩的表演。既然觀衆興趣缺缺,那麼再來點重磅炸彈?
小綠又回到他的身邊,雙手托着腮,無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天真無邪的聲音軟軟地問:“李學長,你現在幾歲?”
被突然這麼一問的李懷石,怔愣幾秒,他聽到自己牙關打架的聲音,而口中卻發不出一絲腔調。
有反應?那便好玩了!小綠複又得意的一笑,繼續問,“現在是哪年?”
李懷石困惑了,他不明白小綠為什麼突然問這些,難道時間日期很重要嗎?沒有她的日子無論過多少天,也不過是平淡如水的機械性重複而已。
小綠歪着腦袋,又問,“李學長,你會不會覺得很奇怪,你為什麼都不用上學?”
頓了頓,又補充着問,“又或者奇怪,你為什麼能住上這樣一棟大别墅?”
一系列的問題,問得李懷石蒙了,他一直懷念過去的她,卻忘了自己來時走過的路,他忘了過去的自己,即使是現在的自己,也恍惚得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有沒有一種可能,”小綠目光灼灼看着他,嘴角噙着神秘莫測的笑,“老去的人是你呢?”
老去的人……
……是你……
是了,他幾乎不用去上課,不用去出勤,他辦個展也是年齡到了順理成章,他經驗老到,順利成章能斬獲無數獎項,依靠售賣畫作,他積累财富,攢錢購買了這棟别墅。
這一切的一切,不是一個大學生或者研究生能做到,他有這些成就的理由,不過是——
時光流逝,經驗所緻。
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小綠,李懷石發瘋似的沖到洗手間,他将自己的臉無限貼近鏡子,誠然,鏡子不像畫作,永遠不會撒謊,每一份憔悴,每一份衰老,每一份皺紋,都在鏡子之中清晰可見。
難以接受現實的李懷石一聲怒吼,右手攥緊拳頭結結實實給了鏡子緻命一擊,不負所望的鏡子應聲碎裂,鏡中的他也如同鏡子一般,碎成無數小塊,再難拼合。
頹然的蹲在盥洗台前,李懷石痛苦萬分,他揪着自己的頭發,試圖告訴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
恍惚間,一雙精緻小巧的腳引入眼簾,他隻聽得頭頂傳來幽幽的聲音,“接受現實吧!”
說着,那雙小腳轉身離去,空氣中隻飄散她離去前的最後一句,“接受她已經遠走他鄉,也接受你自己已經老去的現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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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睡前忘記拉緊窗簾的李懷石,被耀眼的陽光照射到眼睛,絲絲透亮讓他有些不自在,轉過身還想蒙頭繼續睡覺,卻感覺到周遭觸手生涼。天氣寒冷,沒有體溫溫暖的棉被不可能給出溫度的反饋,他霎時間被寒意凍醒。
李懷石起身,望向窗外,日頭已高,看樣子是睡到了很遲。伸個懶腰,勉強讓自己打起精神,他翻身下床,就在腳接觸到冰冷地面的時候,略滑的觸感和往日有所不同,他好奇,低頭查看。
原來在自己落腳的位置,一張紙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李懷石納悶,他的卧室向來不是工作的地方,哪裡來的紙張?
他彎腰,夠了兩下,才把白紙拾起。窗外的陽光照射下,空空如也的白紙反射着暖黃的光,看着沒有一點攻擊性。他撇撇嘴,剛想将白紙攥做一團,遙遙丢進垃圾桶,就在翻轉白紙的刹那,他留意到白紙的背後,還有幾行字——
繪畫圈有不成文的規定,紅配綠會發生不好的事。
如你執意用紅綠配色,請務必遵守以下規則:
1、請離開你的創作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