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式酒店的前庭,綠草如茵,燈火輝煌,酒店的侍者們三三兩兩,将宴會自助招待用的桌子收拾好桌布,撤回桌椅。樹上挂着的星星燈還在忽明忽滅,安知不是某人此刻忐忑又糾結的内心寫照。
二樓落地窗前,西裝筆挺的男子晃着手中的茶盞,澄清又帶着淡淡色澤的茶湯在中間不知所措的打轉,帶動無辜的茶葉撞到暖白的杯壁上,恍惚之間竟有幾分飛蛾撲火的意思。
他不愛喝酒,卻獨愛茶。酒讓人迷醉,而偏偏茶香甘洌,讓人精神百倍。他喜歡清醒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将所有都盡在掌握,而不是尊從命運的安排,随波逐流。
他不是甘于被現實打敗的人,她亦不是。
想到她,裴紹祺的嘴角浮現一抹笑意,若是她,恐怕難題都希望自己能主動退散,離她越遠越好吧!她可是個會主動出擊的主兒。
常陽煦回來的時候,裴紹祺已經放下手中的茶杯。
“走了?”
常陽煦累癱在沙發裡,像是打了一場硬仗,腦袋後仰耷拉在沙發靠背裡,嗓子都不願意發出哪怕一個音節。
“這幾天辛苦了。”
從籌備到接待,他這個助理幾乎全部承擔下來,早知道應該再多加幾個“常陽煦”式的機器人,看着他那張臉,就覺得踏實可用。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就是相當信任常陽煦,才會叫人制作類似的機器人,倒沒有什麼别的惡趣味。
“她……也上飛機了?”他還是不放心。
大金主範倫丁先生專門給返程的大家貼心預定小型噴氣式飛機,聚會結束之後大家都配合安排有序離開,她在階梯那處徘徊好久,還以為她在等什麼人,或者還有什麼話要交代。
不過眨眼就沒見蹤影,他有派人去找,卻都沒有消息。
常陽煦腦袋一歪,斜眼看他,“哪個她?賀品綠?”
裴紹祺丢給他一個不置可否的眼神,奉勸他要會看老闆臉色,不要刻意賣關子,老闆不高興後果很嚴重。
腦袋又重重陷入沙發椅背,常陽煦眼神渙散,焦距在天花闆上彙聚又散開,“她結婚了。”
“我知道。”否則也沒有資格來這個島參加聚會。
“她明明結過一次婚,這次是第二次!”常陽煦有氣無力,他不明白,自己老闆年少有為,無論選擇紅顔知己還是終生伴侶,都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注意力偏偏就一直在賀品綠身上。
“我也知道。”裴紹祺答得輕巧,還不忘補充,“她第二次領證未婚的婚姻狀況,還是我們去改的。”
常陽煦無奈擡手捏捏自己太陽穴,他老闆什麼都好,就是看人的眼光……要不給他配個眼鏡吧,瞎子怪可憐的。
“老闆……”常陽煦恨鐵不成鋼,“舔狗沒有好下場。”
裴紹祺怔愣,半晌才讪笑,“我隻是希望她能重新開始,沒别的意思。”
“人家重新開始,也還是在同一個人身上重新開始!”常陽煦沒好氣的說。
裴紹祺輕笑,“是啊,誰知道有人能蠢到在一個地方摔倒兩次。”說她聰明,審時度勢,進退得宜也還算聰明;說她愚蠢,人都不能前後踏入同一片水域,她卻偏偏能一錯再錯,真是蠢得可以。
事實上小綠不止是上了飛機,并且還是最積極的那一個,閘門放行之後的第一時間小綠就拉着李懷石往飛機上奔,那叫一個歸心似箭。
甯白亦白一眼她的所作所為,忍不住吐槽,“ 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面的窮酸樣!”
嚴嘉在後面給她稍稍扶正帽子,天知道她的帽子下面,是被機器人手起刀落剪得參差不齊,猶如狗啃的頭發,有些幾乎可以看到雪白的頭皮。
“少說一句吧!”
甯白亦根本不領情,狠狠剜了一眼嚴嘉,“說不準你就是她派來害我的!”
甯白亦說得憤憤,連帶着轉身都帶起一陣風,幾乎就要把堪堪扣在腦袋上的帽子掀起來,嚴嘉見狀,趕緊跟上前穩住帽子,仔細調整了角度,整體打量滿意才由衷道,“真漂亮!”
甯白亦面色一紅,再沒說話,一個人加快腳步上飛機,她笃定身後的小尾巴必定會照顧好她的帽子……也會照顧好她。
來機場的擺渡車上就聽人讨論說這趟是範倫丁先生私人贈與的航班位置,沒有指定選擇座位的說法,自己看着喜歡的來挑。既然遊戲規則是先到先得,那小綠也就顧不上娴靜優雅的人設了,文明是建立在規則的基礎上,沒有規則就不要扯勞什子文明!
眼尖的找到一排兩人座,小綠扯着李懷石就往裡按,李懷石才堪堪坐下,就看到小綠也立即閃身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