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四隻眼睛,互相瞪視誰也不讓誰。甯白亦朝她跨一步,小綠就往後退一步,她再進,她再退,直到小綠退到牆邊,眼見對方就要縮短距離逼近她,小綠不甘示弱,拒甯白亦在自己一臂之外。
遭拒的甯白亦也不生氣,反倒輕笑一聲,“賀總,這是認輸了?”
小綠冷冷說,“我隻是喜歡跟人保持社交距離。”
“矮就是矮,嘴硬有用?”甯白亦揚起下巴,譏笑着揶揄她。
既然拿她弱項攻擊她,那就休怪她口不擇言!小綠同樣譏笑回去,“我瞧着嚴嘉個兒也不高呢!”被蓦地點名的嚴嘉尴尬得身形一僵,他視線都不知道應該放哪裡,隻能低頭假裝看自己的鞋面,唔,好像鞋頭有些髒……
甯白亦臉色一白,小綠卻不打算放過她,繼續說,“甯總這恨天高一穿,好看就挺好看的,就不知道……是不是比嚴嘉還高了啊?”說罷,還不忘捂嘴輕笑,忽略甯白亦變幻莫測的表情,“嚴伯伯會不會不喜歡太高的兒媳婦啊?”
“我們的事不用你管!”甯白亦一張臉漲得通紅,已經顧不上矯揉造作的禮貌恭敬,就要歇斯底裡的指着小綠破口大罵,嚴嘉眼疾手快上前揪着甯白亦,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甯白亦霎時間氣焰全消,望着小綠的表情甚至還帶着幾分看好戲的期待。
小綠擰眉,暗忖莫非他們還有其他籌謀?
也對啊,明明醫院裡面發生的一切都很詭異,包括李懷石的态度都有變化,任誰都能猜出其中必定有貓膩,就看他們其中的誰,最先繃不住,口不擇言的說出來罷了。
小綠當下就已經把李懷石的前後變化和嚴嘉一家的出現聯系在一起,隻是她還看不出他們分明之前沒有任何糾葛牽扯,非要說有,也僅僅隻有甯白亦是李懷石的前任老闆,還是她親自下令開除的李懷石,除此之外,再沒有過多聯系了。
還沒等小綠細細研究面前兩人居心叵測的表情,嚴嘉急急打斷她的凝視,還附帶上讨好的笑臉,“我和白亦還有事,就先走了,具體的,你可以跟我爸爸聊。”
嚴伯伯?他有什麼好聊的?自從上次登島聚會之後,雖然表面上維持和她的往來,私下裡一旦涉及到藝術品相關的業務都被嚴嘉截胡,轉頭谄媚地捧到甯白亦的賬戶裡去了。無論如何,甯白亦都是他家名義上的兒媳婦,肥水不流外人田也是情理之中,設身處地的換做旁人,也都會這樣做。
小綠想不明白的,就在于實際上已經中斷業務的嚴伯伯,此時時刻又要親自找她聊,能聊些什麼?總不會是臨終托孤,讓她代掌家業吧!她是沒意見,反正多一份收入也不吃虧,就怕甯白亦狠厲的視線化作眼刀,足夠把她捅成螞蜂窩。
小綠乖巧的給嚴伯伯倒杯水,微笑着雙手奉上,禮數儀态做足,讓嚴志斌更加後悔,他之前就明确反對嚴嘉跟甯白亦去領證,哪怕是權宜之計,也不行。他們老兩口本來就是屬意的小綠,奈何嚴嘉每次見到小綠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唯唯諾諾怕得要死。即便是自家兒子表現得毫無男子氣概,嚴志斌依舊堅定認為氣場足夠強大的小綠,才是能夠震懾家族其他陰謀詭計的最佳人選。
“嚴伯伯,您這是……”嚴志斌的右腳從膝蓋處往下,打着石膏,由紗布吊在空中,看樣子像是傷得不輕。
“一些小傷。”嚴志斌輕描淡寫。
小綠皺眉,現在骨科針對骨骼外傷往往都采取植入内鋼闆的手術策略,這……這打石膏的操作,顯然已經是跟不上時代的做法,小綠深深懷疑這家醫院的治療水平。
又或者……醫院沒問題,問題出在嚴志斌身上?
仔細敲了敲嚴志斌的表情,他神态自然,表情平緩,一點也不像是經曆過痛苦創傷的人,倒像是……
看着倒像是演戲!
“嚴志斌,量血壓。”查房的護士恰好拿着血壓計走到床邊,小綠哪裡肯放過揭穿别人好戲的機會,眼睛滴溜一轉,表面上神情不變,腳下卻暗暗使絆子,護士哪裡能預料到小綠的陰謀詭計,一個重心不穩,手肘連帶着身子撞上嚴志斌那隻懸在半空中的右腳。
眼疾手快的小綠假裝慌忙起身要去扶護士,實際上是阻擋嚴志斌想要起身回護的行為,她故意眼睜睜任由護士結結實實撞了上去。
“嘶!”嚴志斌自然配合着叫出了聲。
小綠扭頭,目光中滿是獨屬于晚輩的乖巧,眼底卻劃過一抹不易讓人察覺的審視。“不如,我們找醫生來瞧瞧吧!”
嚴志斌微微一愣,很快又恢複正常,語氣淡漠,“不用了,沒有大礙。”
受傷的患腳常理來說必定脆弱非常,哪裡有人能意志力強大到遭受重創之後,還能第一時間恢複神色如常的?小綠歪着腦袋,不打算跟他繼續兜圈子。
“您,這病是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