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嶼放下東西拍了拍他的肩:“裴言之,醒醒,起來把衣服換了,喝完粥你還得吃退燒藥。”
裴言之眉頭緊皺,小幅度動了動,就是沒醒。
宋嶼又拍了拍他,裴言之還是沒動。
指節攥緊,宋嶼轉身便走,卻聽到了裴言之的呢喃聲。
“宋小嶼......”
宋嶼深吸氣,腳步又折返回來,單膝支在床沿,扯了下毯子,居然還沒扯動。
睡着還力氣那麼大,宋嶼盯着他沉睡的臉龐,突然想起了夜裡的夢,要說記仇吧,宋嶼承認比起裴言之,自己也不遑多讓。
他唇角勾起,邪惡的手伸向那張俊臉,入手是滑嫩的觸感,他臉上的肉不多,倒是皮挺松,輕輕一扯,還能拉出一段,再掐住下巴,跟捏橡皮娃娃似的,唯獨虎口有點被胡子刮過的刺啦感。
宋嶼眼底浮現出“報仇”後快感,随即手腕就被緊緊攥住。
“宋小嶼,我是發燒,不是死了。”
宋嶼很快掙脫,直起身俯視道:“既然醒了,自己把衣服換了,粥是溫的,喝完吃了退燒藥再睡。”
沒等裴言之應承,他放下腿想走,不料還是被裴言之攥住了手。
“我身上好熱。”
宋嶼好聲好氣地說:“所以你趕緊的,吃完退燒藥睡上一覺就好了。”
面對宋嶼的裝傻,裴言之艱難地睜開眼:“醫生不是說了,要物理降溫。”
宋嶼抽了抽手,抽不動,真的抽不動。
眼前的裴言之,呸,狗東西就像餓了百來天,好不容易有點吃的,緊盯着盤裡的食物,說什麼都不肯讓。
“你給我攥疼了。”
宋嶼沒好氣地說。
裴言之松得飛快,就像剛剛護食的狗是種錯覺,現在正滿臉歉意地盯着手腕處的紅痕。
“不好意思啊,忘了你是易留痕體質。”
宋嶼轉動着酸脹的手腕:“你先吃退燒藥,如果到了晚上還是不退燒,再給你物理降溫。”
他能說出這句話,是有把握的,急性胃腸炎不是什麼重病,好好吃藥,一天時間完全能夠退燒了,更何況他體質好,說不定一天時間都不用。
到時候裴言之就沒理由再吵着要自己給他擦身體,畢竟醫生說的幾個地方,其他位置還好,那腹股溝......
完全下不去手。
但哄還是要哄的,給個巴掌賞顆甜棗這事兒,宋嶼百試不厭。
裴言之打斷了他的腹诽:“就倒盆水的事,用得着這麼麻煩嗎?”
宋嶼:“......”
哦,會錯意了。
平常那麼騷,這會又正經起來,狗東西,耍誰玩呢。
宋嶼在心底為他豎中指。
“我的意思是能藥物退燒,不用這麼折騰,你睡一覺悶悶汗就好了。”
他說完立馬關上了門。
隻留下裴言之在裡面喊:“不是宋小嶼,你給我買衣服,内褲呢?”
宋嶼:“......”
沒聽到。
也不知道裴言之是又發燒發懵了,還是消停了,宋嶼吃過飯回到書房繼續忙活,一直到下午三點,都沒聽到過他的聲音。
公寓裡靜悄悄的,除了阿姨時不時地送點水果進來,就沒别的動靜。
宋嶼比較習慣這樣靜谧的空間,也耐得住性子去工作,今天卻覺得格外浮躁。
他捏着筆在手底下新版的設計稿上畫上無數道杠,随後再次被揉成團丢棄。
快溢出的紙簍再添一名新成員。
就在他想走出去透透氣的時候,客房的門被打開了,細碎的腳步聲出現在客廳。
裴言之起來了。
睡了半天,骨頭都快脆了,剛剛量體溫,基本已經降下來,人也精神很多,是真的不想再在床上躺着了。
剛出房間,就看到一個陌生的阿姨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玩手機。
還特别時髦地帶着藍牙耳機。
這對沒有心理準備的裴言之來說,簡直跟見鬼一樣。
阿姨看到他,熱情地打招呼:“小夥子你醒了啊,哦,我是宋先生請的鐘點工,你直接喊我阿姨就行。”
反觀裴言之有些拘謹:“那個阿姨,宋嶼呢?”
阿姨恍然自己剛才說話太大聲了,壓低音量:“宋先生在書房工作,我看你燒了一天,中飯也沒出來吃,鍋裡給你煨着粥,先喝點吧。”
早上喝的那點粥早消化完了,裴言之捧着熱粥,當喝水似的灌了大半碗。
問道:“對了阿姨 ,我換下來的那些衣服呢?”
阿姨回答:“我剛剛看到宋先生進去拿的。”
裴言之愣了幾秒,“他給我洗了?”
“我看他是那進了客卧旁邊的洗手間,你可以去看一下。”
裴言之有些小雀躍,這八成是幫他洗幹淨了,從前都是他照顧這個弟弟,難得有一天他能回過頭照顧自己。
真感動。
裴言之可一直都記得剛見到宋嶼的時候,豆大的一點人兒留着長頭發粉嫩粉嫩的,怯生生地躲在媽媽身後,一句話也不肯說,也不叫人。
裴母囑咐他:“這是宋嶼,以後你要好好照顧他。”
這句話他一直記在心底,就算當時小公主妹妹驚變搗蛋鬼弟弟。
他也從來沒有忘記。
裴言之滿懷期待地走進衛生間,掃視了一圈,宋嶼昨天穿的西裝已經晾在了陽台,而他的衣服則亂七八糟地躺在洗衣機上。
都洗自己的西裝了,也不順便洗一下,要是角色互換……
裴言之:我包給他洗的!
當時,他牙都快咬碎了。
宋小嶼,你沒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