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骁目瞪口呆。

林夢雲又轉了過來，簡直雙眼放光。

聽衆們如此配合，趙翎得意地一點頭，招呼他倆離近些，用其他人聽不到的聲音，悄聲着繼續說：

“……初中韓不離當過一年副班長，那時候他挺喜歡班裡那個生活委員的。有一回他倆被安排去采購。本來是歡歡喜喜和女孩子一起逛街，結果——蘇邶半路殺了出來！說什麼他要幫忙搬東西，還非要擠在兩人中間，跟一堵牆似的。”

“哇。”

“我靠！”

林夢雲和陳骁紛紛看向蘇邶，那眼神，仿佛在說着：

簡直是太無恥了！

蘇邶：“……”

他餅幹也不吃了，默默扶額轉過頭去，假裝他們在說别人的事情。

“還沒完。”趙翎又将兩位聽衆的注意力拉了回來，“最絕的是，後來那個女生——”

“咳。”

這下蘇邶裝不下去了。他咳嗽一聲，試圖打斷趙翎的話。

趙翎才不管他，在兩位聽衆期待的目光裡：“那個女生——”

蘇邶一腳踹翻了趙翎的椅子。

在蘇邶動腳的刹那，趙翎飛快地說完了下半句：

“那個女生最後和蘇邶告白了！！”

“——哐當！！”

話音剛落，椅子翻倒在地，趙翎狠狠摔了個屁股墩兒！

“哎呦！！——你這個逆子！你這是要謀殺親爹啊！”

趙翎摸着屁股起身，發現同學們都被這驚天動靜吸引了，紛紛看了過來。他連忙扶起椅子，重新坐下，假裝無事發生。

韓不離朝他們那兒投去視線，用目光詢問發生了什麼。趙翎沖他擺了擺手，示意什麼都沒有。

聽到如此巨瓜，林夢雲雙手合十，覺得這輩子圓滿了。

陳骁從震驚中回神：“難怪韓不離那麼讨厭蘇邶！原來是蘇邶搶了他喜歡的人！”

蘇邶揉了揉太陽穴，頭一次見他如此複雜的表情。

……像是無奈、無語、尴尬，又摻雜了别的什麼。

趙翎還往他邊上湊：“别不高興嘛。你自己做出的事情，還不樂意告訴别人了？”

蘇邶：“……”

蘇邶掏出一塊餅幹，狠狠往趙翎嘴裡塞：“閉嘴。”

“不行，我還不能閉嘴。”趙翎迅速咀嚼，将餅幹吞下，“這事你倆聽過就當忘了哈，千萬——千萬别往外說。讓韓不離知道了，他得殺了我。”

林夢雲和陳骁點頭如搗蒜，立誓絕對守口如瓶。

“我也能殺了你。”蘇邶冷冷說。

趙翎：“今晚請你吃夜宵。”

蘇邶：“……”

趙翎揚了揚眉：“加明晚的，兩頓。”

蘇邶：“……”

蘇邶：“你把我當什麼了？”

趙翎自信勾唇：“再給你添一盒巧克力。”

蘇邶：“……”

蘇邶點了頭：“行。”

趙翎心中得意。

——小樣兒，爸爸還不知道你？

晚自習到一半，韓不離被班主任蕭墨楹叫了出去。

“蕭老師。”

韓不離沒像平時那樣不着調地喊她“楹楹姐”。

他隐約有預感，大概能猜到她要講的，應該是和半期考有關的事。

“韓不離，這次半期考……”

“考砸了對吧。”韓不離搶在蕭墨楹之前說道。

“總體來說，還算不錯。”蕭墨楹說。

韓不離表情不變，心裡卻微微松了口氣。

可下一秒，蕭墨楹的話就讓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隻是語文考得實在不好，拖了後腿。”

“……什麼？”韓不離愣住。

蕭墨楹調出成績，把手機遞給他：“你先看看成績吧。”

從左到右，一串數字。

最後兩位是班級排名和年段排名。

5和29。

其他學科的成績都還可以，是他正常的水平。甚至數學超常發揮，考得很不錯。

……可語文，他最擅長的一門，堪堪及格。

91。

其實也是，考試時那樣的狀态，他早就預料到不可能考好。

可這樣的數字，實在令他沒有想到。

兩位阿拉伯數字無情地砸進眼睛裡，韓不離覺得心髒像是被狠狠擠壓了一般，有些喘不上氣。

血液仿佛全湧上了腦袋，太陽穴“咚咚”“咚咚”地沉悶跳動着，聲響嘈雜鬧人。

“……對不起蕭老師，沒能考到和你約定的成績。”他艱難地開口，聲音聽着有些嘶啞。

“道什麼歉？那就是個玩笑，沒人規定你非得考到那個成績。”

是嗎？

韓不離微微垂着腦袋。在走廊不算明亮的燈光下，蕭墨楹沒能看清這十來歲少年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