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在眼前“碰”一聲關上。
被關在門外的祝逢神色淡淡,臉上看不出生氣的神色,淩厲的綠眸透出的眼神不再涼薄如水,細看進去還能發現不少藏着的笑意。
在心裡默數着秒數,數到第五秒的時候,面前的門不出所料被打開,露出裡面人可憐巴巴的身影。
祝明日銀白色的腦袋垂在那,祝逢能清晰地看見上面的發旋。
手熟練地搭在那片銀白上,“怎麼又犯蠢,今天挨打的時候被打到腦袋了。”
見祝逢沒有罵他,祝明日仰起臉堆上笑意,順着杆往上爬:“哥,你怎麼一聲不響地站在走廊裡?”
祝逢答非所問。
“我剛過來就看見門縫裡有隻不睡覺的小狗要往外鑽。”
“哥,小狗在哪啊,我怎麼沒看見。”他當然看不見他自己了,祝明日這話說得理直氣壯。
祝逢意味深長地掃了眼裝傻的祝明日,“一看到我就吓到把門關起來了,還是隻白毛小狗,明日看見的話,要幫哥哥抓住。”
祝明日握着門把手,心間泛起把門重新關上的念頭。
祝逢似是察覺到他的念頭,拉下他的手,把人調轉了一個方向往房間内推。
“去睡覺。”
祝明日不樂意地掀開被子窩了進去。
“太早了,我還睡不着。”
他瞪着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祝逢。
祝逢抽走床上的漫畫書,放在床頭櫃。
“那我們來聊聊你差點把門拍我臉上的事?”
祝明日的表情一瞬間錯愕,緊接着變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下半張臉藏進被子,隻露出雙濕漉漉的眼睛。
“哥,你不能總是這樣,會損害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的。”
“那你睡覺。”
話題又繞了回來,祝明日盯着他哥這一副油鹽不經的模樣,腦子轉了個彎,想出個好點子,真是機智如他祝明日。
他一臉幽怨地盯着祝逢:“哥,你不是也還不打算睡覺嗎,那我現在也可以不睡覺。”
他考慮到祝逢的反駁:“你不許再用‘小孩子和大人的睡眠時間不一樣’來壓我,我現在成年了,已經成年一年了。”
他在最後幾個字加重了音,尤其強調。
祝逢挑挑眉,無情鎮壓祝明日爬起來嗨的念頭:“我現在可以不睡,但你不一樣,你最好馬上閉上眼睛睡覺。”
“為什麼?”
“誰讓我是哥哥呢?”
他看着祝明日因為生氣而微微睜大的眼睛,看起來跟小貓一樣,沒由來的念頭讓他軟了心髒。
“那哥哥陪着你睡?”
“真的o.O?”祝明日嘴上說着懷疑的話,身體誠實的往床的另一側挪動,直到留出一個寬敞的位置。
他幫祝逢掀開那一側的位子,拍了拍空出來的半張床。
祝逢順從他的意思躺到他身側的位置,側臉看向快速躺下的祝明日,“後背的傷躺着壓到會痛嗎?”
祝明日滿意地躺在被窩裡,銀白色的頭發順着他搖頭的弧度在枕間揚起又落下。
“不疼,床上很軟。”
祝逢擡起手熄滅了房間的主燈,隻留下祝明日床頭散發柔和光線的小夜燈。
“早點睡。”
祝明日閉上眼睛,身側的空間傳來熟悉的溫度,但他還是睡不着,現在遠遠沒有到他睡覺的時間。
聽到身旁傳來綿長的呼吸聲,祝明日控制着身體小心翼翼翻過身,側身對着祝逢。
漆黑的房間内唯有他的這一角透着光亮,,撕扯着黑暗的光芒到遠處變得微弱起來,細小的光線灑落在祝逢散落的長發上。
祝明日借着在祝逢停下的光線細細打量着休息着的祝逢。
這樣的祝逢他已經有很久沒見過了,上次和他哥睡在一張床上,還不是在這處房子裡,是他哥租下的出租屋。
破舊的出租屋裡空間相當逼仄,隻有兩個小小的房間來容納他和他哥的一切。
裡間的屋子起初擺着兩張床,一張是上任租客留下的鐵架沙發床,平時裡都是祝逢睡,另一張是他來後,他哥給他新買的小木床,雖說小,但也比那張鐵架床寬敞了不少,占據了這間狹小房間的大部分空間。
他躺在小木床上睡覺的時候會聽見他哥翻身的動靜,比起瘦小的他,祝逢在那個時候已經開始發育,身高放在同齡人裡也是偏高的那一類,窄小的鐵架床睡起來必然不會舒服。
他提過這個問題,他可以和祝逢換一下或者他們可以一起睡。
但祝逢不知道為何對于讓他擁有一張自己的床這件事有着非常堅定的執念,而讓弟弟用破舊的物品他更是不會同意。
直到有一天,鐵架床“終于”不堪重負徹底倒塌,壞到了祝逢修不好的程度。
他熱心地幫祝逢把枕頭和被子搬到小木床上。
接下來直到搬家前的日子,每一個夜晚他們兩個都會擠在那張小木床上,直至天明,祝逢披着朝露離去。
“在看什麼,還不睡覺?”
祝逢慵懶地張開眼皮,聲音透着沙啞,側頭看向精神奕奕的祝明日。
祝明日被祝逢突然的一嗓子喚回了魂,“在看哥哥,哥哥怎麼沒睡。”
泛着沙啞的笑意從祝逢胸腔中溢出,“睡了,被你的眼神喚起來了。”
他側過身,攬住祝明日,避開祝明日身後的傷拍了拍。
“睡吧,哥哥保證,你明天起來還能看到我。”
祝逢透着疲憊的話語仿佛有什麼魔力,迫使他墜入夢鄉。
·
祝明日被透過窗簾鑽進來的光線打擾到睡眠,翻過身企圖趴在枕頭裡躲過惱人的光線。
一旁伸過來隻泛着涼意的手,把他的腦袋挖出來,耳邊還能聽到那人的調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