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日身體微顫,向後退了一步。
屍體被裝入裹屍袋中,空氣中的味道卻依舊沒有消減。
視線内大範圍的紅色液體,鑽入鼻腔的那股腥味,和夢境相似的畫面不斷地刺激着祝明日神經。
他緊抿住唇,太陽穴的青筋突起,腦海中像有細密的針在紮。
眼前的那汪血水和記憶裡的漫延至腳下的暗紅色液體重疊,踩上那灘液體粘膩的觸感重新攀附上來。
祝明日喘着氣垂下視線避開那片紅色,腳下的草地有些濕漉,但相差過大的色彩将他從糟糕的回憶中拉出來。
周圍的人顯然都沉浸在發生的事件中,沒有人關注到祝明日的變化。
他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 ,被帶走詢問完他今晚的行蹤後就排除了他本就不大的嫌疑。
祝明日還記得自己明面上司玉助手的身份,從在場的人中準确地找到司玉。
他視線落在司玉翻看宋向松一行人的證詞上,思緒飄忽。
兇手是誰他已經知曉,但他沒有直白地給出提醒,從而在漫畫上搶奪司玉的高光。
畢竟查明真相是屬于偵探的職責。
衆人回到别墅的露台上,同一個地方氛圍比起之前卻截然不同。
司玉和負責這起案件的警員對接:“觀賞煙花途中他們幾人都有離開過。
宋向松是為了前往地下室拿酒,剩餘三人則是在不同時間去了洗手間,穆葉蘇還有提到她是在鐘曦之後去的洗手間,并剛好遇見鐘曦,鐘曦也承認了這點。”
一個警員這時從門口進入,“從露台到酒窖的時間來說,宋先生耗費的時間要多了5分鐘左右。”
宋向松負責調酒,他離開和出現時衆人都沒有錯過。
“因為酒窖的布局在一個月前更改過,我在酒窖裡多花了點時間找我需要的酒。”宋向松趕忙出聲解釋。
司玉應了聲轉過頭繼續和警員交談。
祝明日則是從人群中抽身向露台邊緣走去。
他倚在鐘曦站過的位置,低頭向人工湖的方向投去視線,人工湖周圍圍着一圈的人。
月亮反射的光線灑在池塘表面,猩紅的湖面折射出白色的鱗片。
光亮的地方随着風移動,祝明日仰頭望向空中的圓月,迎面而來的風吹起他的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略長的幾根發絲擦過那雙綠眸。
綠色如同玻璃珠的眼球映出那輪光盤。
邱續從後方走到祝明日旁邊,他背過身靠在玻璃圍欄的扶手上。
祝明日那張在月光下顯得非人的臉落入他的眼中,他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前方的人群中。
“明日,你怎麼樣,剛在湖邊看見你臉色不是很好。”
祝明日雙手搭在扶手上,側過臉,圓月從那片綠野中消失:“我沒事。不過你怎麼過來了,不去處理這個案件嗎?”
邱續偏過臉,重新看向祝明日,比起片刻前那一幕更有人氣些,“我不負責這個轄區,過去搶了人家的活兒會招人嫌。”
他歪歪頭,盯着祝明日:“而且看你一個人在這,還以為你是被吓到了,過來安撫你。”
邱續沒說他看見祝明日獨自遊離在人群外仰頭看着天上明月時,無端聯想到奔月的傳說。
雖然祝明日和故事中奔月的神仙一點都不像,但不妨礙他覺得祝明日在那一刻像是不屬于這方世界。
不如說重新回到臨城的祝明日和過去的他不太一樣,邱續的視線掃過祝明日,像是要走上同他們,同原先的他自己完全不同的道路。
邱續晃晃頭,把這個想法甩出腦海,現在的祝明日可不算是走上不一樣的路了——回去繼承家業了。
祝明日的聲音響起,拉回邱續飄遠的思緒。
“你覺得兇手為什麼要殺周勃呢?”
邱續思索一番,“現在還不知道兇手是誰,不一樣的人會有不一樣的動機。不過很明顯兇手的動機和一年前楚書雪的意外有關,選擇人工湖當作動手的地點。”
祝明日視線垂落,望向人工湖:“如果楚書雪出事不是意外,你覺得和今天的兇手會是同一人嗎?”
“如果那場意外有兇手,那和今天的案子不會是一個兇手。”陳孑的聲音插入他們的對話。
“兇手既然能做到把兇殺現場僞裝成意外,今天的手法也不會那麼張揚。”
“小孑,你怎麼也過來了?”
“司玉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我這個臨時頂崗的助手工作也就結束了。”
陳孑說到頂崗兩個字的時候目光落在祝明日身上。
祝明日摸了摸鼻子,避開他的視線。
“兇手被找到了?是誰?”邱續瞥向人群中,好奇是誰被帶走,卻沒有發現司玉。
“他還沒公布,說要先把作案手法展現一遍。”